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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腳步聲消失,謝柔嘉才轉過臉來,有些頹然地坐在榻上。
這時文鳶入內,忍不住問:「公主同駙馬又吵架了?」
若不然大冬天的怎就將駙馬趕了出去?
抱膝坐在榻上的少女並未回答她的話, 而是道:「在朔方有一種開得極其艷麗的花, 拿來止疼極佳。只是這花一旦服用過量, 人就會同服食五石散一般上癮。裴季澤就是那種帶著毒性的花, 戒掉一回, 其過程於我而言不亞於剝皮拆骨的疼。若是再沾染上一回, 我怕不是連命都要搭進去。」
裴季澤, 實在不能再親近了。
*
這日,直到晚飯時裴季澤都未回來。
這段時日, 無論他多忙都好, 晚飯總要回來用。
謝柔嘉問裴旻, 「可是府衙出了事?」
裴少旻今日並未去衙門,猜想兄長定然是同嫂嫂置氣。
只是不知是為送象牙雕小人的少年,還是為旁的。
他想了想,道:「不如嫂嫂去瞧瞧兄長?」
謝柔嘉搖搖頭,「想來他定是有事情要忙,忙完自然就會回來。」
裴少旻見她不肯,在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起身告辭離去。
謝柔嘉在飯廳內坐了一會兒,見外頭的雪越下越大,正欲回屋,錦書冒雪從外頭回來。
他在廊廡下拂乾淨身上的雪,方入了屋子,向謝柔嘉見過禮後,道:「公子今夜宿在府衙,派奴回來取些衣物。」
謝柔嘉沉默片刻,瞥了一眼黛黛,「去替駙馬收拾衣物。」
黛黛趕緊去收拾。
不出一刻鐘的功夫,就提著一件包袱出來。
錦書抬起眼睫偷偷地覷了一眼謝柔嘉,只見對方神色如常,想起還在府衙里等著自己的主子,也不敢多言,趕緊拎著包袱回去復命。
待錦書離開後,謝柔嘉隨便用了兩口飯,便擱下筷子回屋陪兒茶玩。
一旁的文鳶瞧她像是不大高興,道:「興許駙馬真有事。」
謝柔嘉「嗯」了一聲,起身走到窗前,將窗子推開一條縫,望著外頭蒼茫暮色籠罩下的河岸發呆。
許是天冷,人睡得也早,河對面平日裡的鬧熱噪雜聲消失不見,只剩下零星的幾盞燈火搖曳在冬夜裡,顯得格外的寂寥。
文鳶生怕她凍壞,忙上前關上窗子,道:「公主若是無趣,不如早些歇了吧。」
她頷首,「也好。」
文鳶忙服侍她躺下。
謝柔嘉見她要在地上打地鋪,道:「冬日裡冷,回屋睡吧。」
文鳶遲疑,「若是公主夜裡要尋人怎麼辦?」
這些日子因為有駙馬在,所以並不需要她們守夜。
如今駙馬人不在,公主一到了夜裡就瞧不見東西,若是起夜時磕著碰著該如何是好。
謝柔嘉笑,「這樣冷的天,我夜裡起來作什麼。」
文鳶還要說話,她道:「去吧。」
文鳶替她掖好被角後才退出去。
直到聽見關門聲,謝柔嘉輕撫著身旁的位置,心裡不由自主地念叨著一個名字。
裴季澤……
*
府衙內。
裴季澤一夜未睡。
錦書見著自家公子眼下烏青,心想明明知曉自己不好受,為何還非要同公主置這個氣,又見他不時地朝窗外張望,道:「府衙里的早飯怕是公子吃不慣,不如咱們回家用早飯?」
神色淡然的男人頷首,「也可。」
才入內,暖和的屋子裡還殘留著燃了一夜的雪中春信,混合著一股子淡淡的玫瑰暖香撲面而來。
像是一顆心終於尋到歸處的男人整個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放輕腳步入了內室。
原以為她仍睡著,卻不曾想她竟已醒來。
此刻外頭天未涼透,屋子裡暗沉沉。
膚白若雪的少女披著衾被坐在那兒,眼角似乎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裴季澤大步跨到床前,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嗓音微微沙啞,「可是哪裡不適?」
「你怎回來了?」
回過神來的謝柔嘉有些茫然地望著裴季澤。
那對微微泛著紅的眼睛裡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以及感受到他身上烘出來的暖意。
清冽的薄荷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藥香。
這種氣息叫她覺得莫名的安心。
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珠,「怎哭了?」
也許是瞧不清出他的臉,心裡覺得很自由的謝柔嘉吸了吸鼻子,「腿疼。」
裴季澤忙去取了藥油來,將她的褻褲拉至膝蓋以上,露出兩條雪白纖細的小腿。
他將藥油倒在掌心搓熱後,包裹住她的膝蓋。
神情有些惘然的少女終於被疼痛拉回現實,把濕漉漉的臉埋進他的頸窩裡,微微顫粟。
直到裴季澤替她揉完腿,她才從他頸窩抬起一張微紅的面頰。
這會兒屋子裡有了些許光亮,長睫上還掛著淚珠的少女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問:「駙馬會不會時常腿疼?」
明明之前他還坐在輪椅上,按道理來說,應比她要嚴重。
只是這些日子以來,他身上仍是有淡淡的藥香,卻從不曾聽他提及過半個字。
他道:「已經好了。」
「是嗎?」這話其實謝柔嘉有些不相信。不過他不願意說,她自是不會勉強。
裴季澤道:「眼下時辰尚早,殿下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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