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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柔嘉哽著嗓子道了一聲「好。」
他又與她說了幾句話,才道:「朕還有話同駙馬說,你去你母親宮裡坐坐吧。」
謝柔嘉「嗯」了一聲,同自己的母親回宮。
一入殿就忍不住問:「他,今日怎突然待女兒這樣好?」
她都還沒提,他竟主動將裴季澤的家人留在長安。
難道這就是裴季澤與自己成婚的條件之一?
他是真心為自己好,所以逼著裴季澤娶自己?
皇后聞言,按捺心中悲涼,擠出一抹笑意,「這樣難道不好嗎?」
謝柔嘉揉揉微微有些濕潤的眼睛,「我只是不習慣。阿娘,長這麼,他頭一回叫我的名字。」
皇后反問:「那我的女兒,今日可高興?」
謝柔嘉點頭。
「高興就好,」皇后摸摸她的頭,「你如今已經嫁人,萬不可像從前那般驕縱任性。」
謝柔嘉「嗯」了一聲,見自己的侄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問:「允兒總這樣瞧我做什麼?」
謝允一本正經問:「姑母的脖頸,也是被蚊子咬了嗎?」
謝柔嘉心想還是自己的侄子聰敏,一眼就瞧出問題所在,正欲說話,又聽他道:「阿娘脖頸處偶爾也會如此,阿耶也說是蚊子咬的。」
謝柔嘉聞言,「撲哧」一聲笑出來。
太子妃羞得滿面通紅,「允兒不許胡說!」
謝允也不知自己胡說什麼,覺得大人聊天的內容甚是無趣,拿了一本書坐在那兒看。
快到午膳時,皇后見裴季澤仍未過來,正要叫人去瞧瞧,外頭的人來報:太子殿下與駙馬來了。
片刻的功夫,謝珩與裴季澤走了進來。
兩人向皇后見完禮後便落座用飯。
席間,謝柔嘉瞪了裴季澤好幾眼,對方低垂斂眸,好似半點沒有察覺,反倒是自己的阿娘忍不住開口,「你總是瞪阿澤做什麼?是不是在家中也常這樣欺負他?」
聽了這話,裴季澤終於抬起視線,溫和道:「殿下並沒有欺負微臣。」
這話怎麼聽怎麼委屈,謝柔嘉覺得眼前這個滿肚子壞水的男人是在告自己的狀。
可偏偏阿娘就吃他那一套,道:「在外是君臣,在內是夫妻。哪有夫妻之間這樣生疏地稱呼對方?」
很快就不是了!
可謝柔嘉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得不答應下來。
皇后這才作罷,笑,「這就對了,你要多學學你哥哥嫂嫂。」
謝柔嘉想也不想,「學哥哥養兩隻臉盆那麼大的蚊子嗎?」
話音剛落,自家哥哥刀子一樣的眼神甩過來,「都嫁人了還這麼愛胡說八道!」
謝柔嘉頓時不敢吭聲。
一直默不作聲的裴季澤突然道:「說起來,太子殿下確實愛養蚊子。尤其是在江南時,養的蚊子各個都有臉盆那麼大。」
這話是在取笑當年謝珩當年哄騙太子妃時說的話。
當時謝珩南下遇刺,被當時還是寡婦的太子妃所救,給人做了贅婿。那時太子妃還沒被自己的家裡人尋回,還不叫許筠寧,名桃夭。
兩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當時,謝珩最喜歡拿來哄太子妃的便是那句「蚊子的嘴巴比臉盆還要大」。
這事兒,全長安的人都知曉。
謝柔嘉愣了一下,把臉埋進臂彎里,笑得渾身發顫。
果然,裴季澤最能治太子哥哥。
紅了臉的謝珩瞪向裴季澤。
裴季澤一臉坦然地將剝好的蝦擱進謝柔嘉的碟子裡。
謝允一臉好奇,「姑丈,這世上真有臉盆那麼大的蚊子嗎?」
聽著那句「姑丈」,面頰緋紅的謝柔嘉偷偷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裴季澤,只見他聲音溫和道:「有的。」
謝允信以為真,「竟真有!」
這下就連皇后也沒忍住,跟著笑了起來。
唯有桃夭羞得滿面通紅,埋頭吃飯。
謝珩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謝柔嘉又陪著自己的母親坐了一盞茶的功夫,見天色不早,才與裴季澤起身告辭。
待目送他二人離去後,皇后忍了半日的眼淚奪眶而出,一言不發地入了內殿。
陪嫁侍女趙姑姑勸慰,「咱們的公主今日很高興,從今往後,陛下也只會加倍補償她,公主只會更高興,對嗎?」
「正因如此,我才更心痛!」
皇后淚如雨下,「你不曉得,我方才瞧見她不過因為那個男人一句關心的話就紅了眼睛,我心裡有多疼。
「她並不曉得,自己的父親用怎樣惡毒的心思來揣測她的身世。」
「明若,我好恨!恨我當年瞎了眼,挑來挑去,挑了那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說著說著,皇后掩面而泣,「我可憐的女兒,她究竟做錯什麼!」
「奴婢都明白!」
趙姑姑將慟哭的皇后抱進懷裡,哽咽,「可有時不知曉真相,未必不是一種幸福。以公主那樣驕傲的性子,一旦知曉,恐會要了她的命。在這件事上,駙馬反而想得更透徹。」
皇后知曉她說的是實話,想起成婚前裴季澤來找自己時所說的那些話,嘆道:「怕只怕她根本不曉得阿澤待她的良苦用心,心中恨極他。到頭來,結成一對怨偶。」
趙姑姑安撫,「公主到底年紀小,駙馬又是個會哄人的,天長日久,總能哄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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