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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季澤能有什麼朝堂之事與自己說?
她從前其實倒不怎麼關注朝堂之事,還是自這次她從朔方回來,才發現太子哥哥如今處境極為艱難。
她之所以沒能將自己要和離的事情鬧到太子哥哥那裡去,就是不想太子哥哥為自己擔憂。
不過太子哥哥那個人極其地護短,她為裴季澤納妾一事鬧得滿長安無人不知,太子哥哥卻不曾找過她說話。
說明一來他必定私底下已經警告過裴季澤,二來定是他自顧不暇。
謝柔嘉一時又想到前日中秋節夜宴之上,哥哥同父親兩個人皆板著一張臉。
兩人定又為朝中之事起了爭執。
而能讓哥哥與父親起爭執的,那必定與江氏一族有關。
想來,江貴妃定是又在父親耳邊吹了不少的枕頭風,慫恿父親將江氏的某個子弟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上去。
那麼這件事,又與裴季澤有什麼關係。
出于謹慎,謝柔嘉並未直接離開。
原本以為裴季澤要很晚才回來,誰知正要用早飯時,一婢女匆匆進來報:駙馬回來了。
謝柔嘉望窗外瞥了一眼。
外頭還在下著濛濛細雨,一身著紫紅色朝服的男人撐著青色油紙傘涉水而來。
片刻的功夫,他在廊廡下站定,將手中的雨傘遞給一旁的錦書,徑直入了屋子。
見她還在,他似乎鬆了一口氣。
謝柔嘉的眸光落在他脖頸處的齒痕上,想到昨夜之事,立刻收回視線,問:「不知駙馬要同我說什麼話?」
眼前的男人好像昨夜之事並未發生過,神色淡淡,「先用完早飯再說。」
早飯是他命人準備好的,全都是謝柔嘉愛吃的東西。
她早上其實用的並不多,吃了幾口後便擱下筷子。
他見她不吃了,將一盞用牛乳燉的燕窩擱到她面前。
謝柔嘉抬起眼睛,微微蹙眉。
他溫聲道:「這時阿娘囑託的,說你身子不好,須得好好補補。」
謝柔嘉一聽到他叫「阿娘」,心底不知為何生出一些極其微妙的感覺,就好像兩人當真是極親密。
她低聲道:「不許你私底下這麼叫。」
他不置可否。
一盞燕窩用完,謝柔嘉見裴季澤定定望著她,不解,「駙馬這樣瞧我做什麼?」
話音剛落,他突然朝她伸出手,拇指在她唇上輕輕地抹了一下。
她惱羞,「裴季澤你——」
「殿下唇上有牛奶,」他把指腹上的牛乳給她瞧,「微臣不過是想要幫殿下弄乾淨些。」
謝柔嘉瞥了一眼他指腹上的奶漬,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唇。
裴季澤的眸光落在那截粉嫩的舌尖上,喉結不自覺地滾了一滾,偏過臉去。
並未注意到異樣的謝柔嘉道:「駙馬不是有事同我說?」
他頷首,一臉凝重,「我們去書房說。」
敬亭軒的書房已經收拾出來,兩人坐定後,他叫人取了茶具烹茶。
說起來,謝柔嘉已經許久不曾吃過他烹的茶。
低眉斂眸的男人舉手投足都叫人賞心悅目。
不出一刻鐘的功夫,茶湯滾沸,茶香四溢。
他將分好的茶擱到她面前,「這是年前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
謝柔嘉抿了一口,茶水裡果然透著淡淡的梅香。
她索性開門見山:「駙馬要說什麼?」
裴季澤道:「我已經向朝中申請外放。」
「申請外放?」謝柔嘉有些訝然,「幾時的事?」
他道:「就在今日一早。」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謝柔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她輕輕轉動著手中的杯子,迅速思考著他的話。
他是太子賓客,即便從前出長安,也是以太子哥哥的名義行事。
外放,代表什麼?
謝柔嘉思來想去,認為太子哥哥如今不便出長安,所以才派他去。
外放的官員,一般至少任三年。
屆時他人不在長安,於她而言,是好事一樁。
待他前腳一走,她後腳就悄悄地離開長安同阿昭去朔方。
等他外放年限到了,指不定她在朔方都成家。
到時木已成舟,阿娘也不得不讓步。
思及此,她真誠祝賀,「恭喜駙馬。」
裴季澤打量著像是鬆了一口氣的少女,道:「殿下是不是在想,我這一走,殿下終於天高海闊,再不用同我糾纏在一塊。」
謝柔嘉沉默。
她想起自己自打回朔方來,不到短短半年的功夫,竟然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上一回裴季澤拒婚,兩人只不過是不再往來,倒也不算是結仇。
可這回被迫成婚後,卻成了仇人。
如今乍聽說他要走,心底亦不知是解脫,還是感慨。
也許人與人的緣分,有時候要斷得恰如其分,而不是如現在這般,鬧得個反目成仇,彼此憎恨的下場。
她與裴季澤,緣盡於此。
斷在此處,最好。
她抿了一口茶,道:「事已至此,若是我說真心希望駙馬好,駙馬恐怕也不相信。」
他沒有言語。
兩人默默品茶,靜靜聽雨,難得沒有爭吵。
吃完一盞茶,謝柔嘉正準備告辭,又他道:「殿下都不問問我,外放到何處做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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