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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道上的人顯然沒有預料到這麼個突發情況,只瞧著平日裡一貫冷靜自持的御史大人慌了神,滿目通紅的抱著那渾身是血的美貌娘子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飛一般駛離河道,鄭遠才回過神來,看向面色同樣凝重的安道和,「那幕僚果然有孕!」
*
謝柔嘉是被疼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對上一截冷硬的潔白下頜。
是裴季澤。
察覺到她醒來的男人低下頭親親她的眼睛,嗓音喑啞,「柔柔別怕,馬上就到醫館。」
謝柔嘉正欲說話,身下又有一股洶湧澎湃的熱流湧出來。
緊緊抱著她男人只覺得掌心一濕,攤開手掌,潔白的掌心裡滿是殷紅的血跡。
小臉雪白的少女也瞧見,眼淚奪眶而出,「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怕不是要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來癸水而死的公主。
「說什麼傻話,」裴季澤慌忙把掌心的血擦到自己衣擺上,親親她冰涼的臉頰 ,「我的柔柔會長命百歲。」
「若是我要死了,你記得帶我回長安,」她哽咽,「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江南。」
「別胡說,要死也是我先死,我比柔柔年紀大,」眼眶泛紅的男人把自己臉貼在她濕漉漉的臉頰上,哽咽,「柔柔永遠不會孤零零一個人,不管去哪裡我都會陪著。」
她抽噎,「我要死,你也陪我嗎?」
「陪。」他輕吻著她的面頰,「上至碧落,下至黃泉,我都會陪著柔柔,絕不叫柔柔孤寂一人。」
「那待我好了,」她不忘趁機與他談條件,「你送我回長安。」
「好,」他將她抱得更緊,「待柔柔養好身子,柔柔願意去哪裡都好,我以後再也不嚇唬柔柔。」
眼角掛著淚的少女聽到這話,放心闔上眼睫,
疾馳的馬車很快在醫館門口停下。
馬上尚未停穩,裴季澤已經抱著謝柔嘉下了馬車。
這段日子天氣轉涼,許多人感染風寒。
城中最大的醫館裡此刻聚滿了來抓藥瞧病的百姓。
館內的人驟然瞧見一個滿身泥濘,生得如同謫仙一般的俊美郎君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疾步走進來,頓時讓開一條路。
只見那美貌郎君紅著眼睛道:「我家娘子她,她見紅了,勞煩醫師快要瞧瞧!」
館內的人見這慘狀,皆被嚇了一跳,低聲議論起來。
「流這麼多血,孩子定是保不住了。」
「是啊,怪嚇人的。」
「莫說孩子,我瞧著大人恐怕也難保,嘖嘖,可憐啊。」
「……」
緊隨其後的裴少旻聽得議論聲,正要斥責那些人,突然聽到有人已先一步開口。
「胡沁什麼,我娘子定能長命百歲!」
是阿兄。
裴少旻有些驚詫地看向自己的兄長。
館內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這時坐診的醫師忙叫上前瞧了一眼,道:「大人請隨我到後頭來。」
裴季澤立刻抬腳跟上去。
片刻的功夫,一行人在一間屋子門前停下。
醫師推開門,指著裡頭的一張床道:「勞煩這位大人先將娘子安置在這兒,我去去就來。」言罷又匆匆離去。
這會兒已經醒來的謝柔嘉緩緩地睜開眼睛,一滴淚砸在她眼睛裡。
他竟哭了……
「別怕,」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哽咽,「孩子,孩子還會再有的,柔柔別怕。」
她不怕。
是他在害怕。
他渾身都在顫粟。
他在怕什麼?
孩子沒了,他難道不該高興嗎?
還是說,他當烏龜當上癮來了?
這時那醫師背著藥箱去而復返。
虛弱無力的謝柔嘉推他,「你先出去。」
他卻不肯出去,同那個醫師細說著她的情況。
從日常飲食到起居,有些事情連她都不知曉,甚至還有她隨口胡說八道的孕期症狀,事無巨細地說給那醫師聽。
那醫師亦沒想到一個男子竟然如此細心體貼,愣了一下,忙把手搭在正怔神的謝柔嘉脈搏上,片刻,遲疑,「娘子,並未有身孕,不過是來了癸水。」
*
「會不會醫師診錯了?」
一旁的裴少旻詫異,「算一算日子,我嫂嫂已經三個多月。」
那鬍子垂到胸前的老醫師一聽這話就不樂意,可礙於對方一瞧就是官宦子弟,也不敢太兇,好聲好氣道:「老朽做了幾十年的醫師,怎可能連女子有無身孕都診錯。我觀娘子脈象,應是水土不服導致癸水延遲,再加上用了藥物推遲癸水,停藥後才導致血崩不止的情況。」
裴少旻聞言驚訝地望向床上的嫂嫂,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睡著。
整個人埋進被窩裡,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雪白小臉,纖長濃黑的眼睫垂在下眼瞼處,乖巧又安靜,與素日裡那個傲慢又矜持的女子判若兩人。
他又看向自家兄長,只聽面色蒼白若雪的男人啞聲吩咐,「她打小怕疼,勞煩醫師先替她止疼。」
醫師忙道:「我先替娘子施針止血,再開些藥養一養。娘子身子虛,以後須得好好養著,千萬莫要再亂吃藥,免得傷了根基,以後有孕困難。」
待施了針,謝柔嘉毫無血色的面色緩緩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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