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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公主大婚之夜都能將人請走,可見那人手段一斑。
*
這邊,裴季澤剛出角門,錦墨忙迎上前去,道:「已經查過,公主先是去了賭坊,在賭坊里待了約一個時辰的功夫,後來與靖王還有蕭世子等人去了葵姐酒館,一行人大約在一頭待了一個多時辰,出來時……」
他說到這兒,覷了一眼自家公子,「是靖王背著出來的。此刻,人應該已經入靖王府。」
話音剛落,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攥緊手中的和離書,吩咐,「去靖王府!」
*
靖王府。
衛昭將醉酒的謝柔嘉擱在榻上,不過倒個水的功夫,她人已經在外間的書架上翻找東西。
衛昭好奇:「柔柔在做什麼?」
「阿昭,我丟了東西。」跪坐在地上的少女轉過臉來瞧他,一臉認真,「我在找它。」
她向來酒量淺,方才不過才吃幾杯酒,雪似的臉頰染上兩抹坨紅,漆黑漂亮的眸子沁著水光,比平日裡多了幾分嬌憨可愛。
舌醉酒後總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早已經習慣的衛昭盤腿坐在那兒,眼含笑意望著她。
她找了快有兩刻鐘的功夫,也沒能找到自己丟失的東西,氣得躺在地板上非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衛昭捧腹大笑,想要將她從地板上拉起來。
她卻不肯起來,豎起細白的食指擱在唇邊虛了一聲,「阿昭你聽,外頭下雨,我很快就發芽了。」
衛昭像幼時那般,與她頭挨著頭在地板上躺下,問:「究竟是丟了何物,我幫妹妹一起找,好不好?」
眼神里流露出迷茫的少女捂著自己的心口,「很重要,可是,我忘了。」
「沒關係,」衛昭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無論妹妹想要什麼,我都想法子找來給你。」
「你為何都不問我,」她吸吸鼻子,「今日為何沒有同裴季澤一塊慶賀生辰?」
「那,想說嗎?」
「不想。」
「那便不說。」
謝柔嘉「嗯」了一聲。
阿昭總是這樣,她不想說的話,他永遠不會開口問。
她有時覺得,阿昭就是這世上的另一個自己。
他們如同兩隻幼小的鵪鶉,躲在一個坑裡相依為命。
後來,裴季澤將她從坑裡救出來。
現在,她重新又回到坑底,接著與阿昭相依為命。
「阿昭每一年都會陪我過生辰嗎?」她輕聲問:「明年這時,還會回來嗎?」
「當然會,」他轉過臉看她,「無論我人在何處,每一年的這一日,我都會回來陪妹妹過生辰,直到九十九。」
她不解,「為何不是一百?」
他笑,「我這麼壞,也許勉強活到九十九。」
她終於安心閉上眼睛,「好,我信阿昭。」
「不如,我們回朔方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再也不回來了。」
已經快要睡熟的少女「嗯」了一聲,「再也不回來了……」」
直到耳邊響起綿長的呼吸聲,衛昭坐起身來,將已經熟睡的少女打橫抱起來擱在自己的床上。
她睡得很熟,濃黑纖長的睫毛垂在潔白的下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霾。
他輕撫著她的眉心,想起幼時被族中子弟唾罵野種時,是她擋在自己面前打跑了那些人。
在他第一次想要動手殺掉一個羞辱自己的堂弟時,是她捉住他的手,告訴他,那些人不值得髒了他的手。
阿昭,是大人們的錯。
阿昭,是這世上最好的孩子。
他們不要你,我要。
她不斷地重複這樣的話給他聽。
她是他這骯髒屈辱的一生里唯一的光,在他如同荒野一般,滿目瘡痍的世界裡開出的一朵花。
無法做夫妻也沒關係,他給她當一輩子哥哥。
就這麼陪著她,一年又一年,直至老去。
這時,外頭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他替她掖好被角,起身去開門。
是府中的管家。
他行了一禮,低聲道:「公子,駙馬來了。」
「駙馬?」桀驁不遜的男人斜他一眼,「哪來的駙馬?」
管家愣了一下,隨即道:「是裴侍從。」
他一臉厭惡,「叫他滾!」
*
府外。
天還在下著雨。
已經快要入秋,到了夜裡格外地寒涼。
錦書見自家公子都在靖王府站了足有一個時辰,本就蒼白的面上像是裹了一層霜。
自打從牢里出來後,公子的身子就一直未養好。
尤其是腿傷,平日裡就時常疼痛難忍,要靠針灸才能緩解。
若是這樣在雨夜裡站一夜,恐怕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他忍不住勸道:「不如公子先回府,待明日一早再來接公主。」
裴季澤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冷冷吩咐,「再去敲。」
錦書只好又上前敲門。
*
「咚咚咚。」
外頭似乎傳來敲門聲。
被吵醒的謝柔嘉緩緩地睜開眼睫。
屋子裡暗沉沉,似乎還很早。
眼神有些迷濛的少女呆坐片刻後,轉頭望向守在自己床前的男人。
是阿昭。
她心底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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