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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柔嘉道:「裴叔叔身子不好,我想留下來陪他度過最後的日子。」
裴季澤聞言,神色凝重,「柔柔都知道了。」
謝柔嘉頷首。
檀陽先生有一回說漏嘴,說裴溫中了劇毒,雖然已經解毒,可是毒素早已滲透血液,若不是他意志力堅定,恐怕早就中毒而亡。
他如今恐怕也就剩下一兩個月的時間了。
提及此事,眼圈泛紅的少女哽咽,「當替我父親贖罪也好,無論別的什麼都好,我……」說著說著,實在說不下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季澤哪裡好再勉強她回去。
他將她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背,嗓音沙啞,「那我叫人先將阿暖送到別的莊園去。」
「無論你將她藏到何處,也改變不了她存在的事實。」她從他懷裡抬起微微濕潤的眼睫,「還是說,你怕我欺負她?」
「柔柔想到哪裡去!」他捧著她的臉,解釋,「我只是不想叫柔柔瞧見她不痛快。我——」
「無妨,」她打斷他的話,「左右不過是院子裡多一個人而已。」
裴季澤未再說什麼,緊緊將她擁在懷裡,好似一鬆手,懷裡的女子就不見了。
裴季澤在莊園待到翌日一早才走。
臨行前,他叮囑了奶娘多遍,叫她要小心看著阿暖。
「若是無事,莫要叫她亂跑。」
奶娘自幼照顧阿暖,心裡明白公子這是怕阿暖擾到公主,忙不迭應下。
裴季澤又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謝柔嘉,「我只要一忙完就過來瞧柔柔。」
謝柔嘉神色淡淡應了聲「好」。
裴季澤凝望她片刻,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再次道:「謝謝柔柔還願意原諒我這一回。」
謝柔嘉的眸光掠過院子,不知飛向何處。
她不知自己有無原諒裴季澤,她只是,貪戀他的溫暖,想要同他一起過日子。
他又小心詢問,「如今已經二月初,開祠堂的事兒?」
元宵節那日,謝柔嘉曾答應他要將自己的名字上族譜。
現下這番處境,她自是不會答應。
「再說吧。」她收回視線,「待裴叔叔好些再打算。」
裴溫的身子永遠也不會好,她找了這樣不高明的藉口。
他沉默片刻,道:「我明日可能要去下面的州縣巡查政務,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我不在這段時日,柔柔要好好找
裴季澤前腳一走,忍了許久的文鴛終於忍無可忍,「公主怎麼把人留下來了?」
謝柔嘉神色淡淡,「既然知曉,總要面對。我不見她,她就不存在了嗎?」
她其實也想試試,自己能否接受這樣一個小孩存在。
若是不能,那麼只要年滿一年,她離開便是。
到那時,想來裴季澤也沒有藉口強留自己。
文鴛聞言,輕嘆了一口氣,「其實,駙馬也是心善,千方百計將她從那種地方救出來,又給她養女兒,到頭來,她為破壞駙馬與公主的感情,不惜連自己的女兒都要利用,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的女子!」
謝柔嘉不置可否。
想來正因如此,她才不顧一切地想要抓住裴季澤。
文鴛有些好奇,「也不知駙馬將她送到哪裡去了?那麼個禍害,指不定心裡藏了多少陰毒的心思!」
*
莊園外。
裴季澤才出院門,錦墨就迎上前來。
面色如霜的美貌郎君冷冷問:「還未有她的消息?」
錦墨頷首,「那幫人出手非常快,顯然是有備而來。」
當日,他們一得知表小姐與阿暖離開長安後,幾乎在每個關卡處留了人。
誰知嚴防之下,表小姐竟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溜入姑蘇城內。
這說明,是有人故意將表小姐送入姑蘇來給公子添堵。
這也就罷了,他才按照吩咐將表小姐送到一處莊園,誰知次日一早表小姐就被人劫走了。
整個江南道能做到這些,且不懼怕公子的,大抵也只有岳陽侯。
只是不知岳陽侯究竟意欲何為。
裴季澤摩挲著腕骨重新串好的紫檀木珠串,「派人守在莊園門口,一個陌生人也不許放到莊園裡去。還有,著人盯緊岳陽侯。」
錦墨應了聲「是」,又聽自家公子吩咐,「留意她的信件往來,尤其是跟朔方有關,即刻命人送到我面前來。」
錦墨知曉公子這是怕公主再次偷偷地溜出姑蘇。
「若是被公主知曉,恐有不妥,」他遲疑,「公主既然已經接受阿暖小姐,想來心裡也原諒公子。」
其實說這話時,他心底也有些發虛。
公主做事,一向出人意表。
「照做就是。」
一臉疲憊的男人輕輕揉捏著眉心。
他說過,要與她做一輩子的夫妻。
這一回,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她去朔方。
錦墨心底不由自主地嘆一口氣。
當初公子在公主的及笄禮上拒婚,心裡就做好公主一輩子不會再原諒自己的準備。
那時公子雖痛苦,可到底沒如同現在這般偏執。
便是再想念公主,也只是偷偷去朔方瞧上一眼。
他記得第一年,他陪著公子去朔方。
卻瞧見公主與衛公子舉止親密地在一塊。
那附近的人都以為他倆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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