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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書生十分感動,如獲摯友,與虞望枝兩人討論了半天的書本,臨走還送了虞望枝兩本旁的書。
他自稱做「停泊書生」,之所以出來擺攤賣書,不是因為貧窮,而是因為他寫了書本想出去賣,但是沒有書齋肯收,他不服氣,就自己擺個攤,蹲下來賣。
他相信,一定會有有緣人喜愛他的書的。
所以購買了很多他書本的虞望枝成了他的希望,他甚至對虞望枝有點戀戀不捨,問虞望枝:「你下回什麼時候來?我的第十四冊 馬上就要寫出來了。」
虞望枝還從沒承接過別人這麼期許的目光,叫她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她望著那雙眼睛,遲疑了良久,才道:「我過三日,再來看。」
「那時候我一定寫完了。」書生擲地有聲道。
他是真希望有人來看他的書。
虞望枝點頭,道:「我一定會來的。」
她臨走前,還隨口問了那書生的姓氏,總不好一直叫人家「停泊書生」。
那書生一臉笑意的與虞望枝說:「小生姓廖,姑娘喚我廖公子便可。」
虞望枝被這個姓氏燙了一瞬,像是瞬間被拉回到了漠北的雪夜與滾熱的被窩裡似得,但轉瞬間,她又為此而失笑。
她真是草木皆兵了,聽到一個姓氏,都要因此而打個哆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就那土匪,現在還在山窩窩裡打轉呢吧?怎麼可能和千里之外的人有關係呢?
「好。」虞望枝應了一聲,喚他:「廖公子,我過三日再來。」
那時候京城薄春,虞望枝美滋滋的抱著一堆零碎玩意兒回了陳府,跟陳聽柳一起窩在榻上看話本,渾然不知危險已經在悄然降臨。
——
漠北。
元嘉帝一言九鼎,消息送到漠北的時候,林府上下一片歡騰,林大夫人高興地恨不得跑出去放上幾掛鞭炮,當場便讓林府所有人收拾東西,趕緊去京城,最好直接跟欽差大人一道兒走,可以沾沾欽差大人的光,回去也有面子。
唯獨一個林鶴吟悵然若失。
他抓著來送信的欽差一直追問:「聖上可有說什麼旁的嗎?可有提過什么女人?」
欽差一臉茫然,只搖頭道:「不知林大人說的是什麼,聖上從未提過什么女人,這辦案的事兒,跟女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林鶴吟只覺得心中悲痛,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而是失魂落魄的回了靜秋院。
整個林府都在歡快的搬運東西,大聲歡笑著討論回到京城的事情,只有一個林鶴吟,倒在靜秋院的房中,躺在虞望枝曾經睡過的被子上,想,他的望枝,到底流落到了那兒去呢?現在是不是也這樣思念他呢?
第31章 探查
此時, 林府夏水院內。
柳玉嬌穿著厚厚的狐毛大氅,聽著丫鬟說要回京的事情。
「沒想到竟然能這麼快回京。」小丫鬟語氣裡面滿是雀躍,一邊利索的收拾起妝奩, 一邊說道:「這下好啦, 姑娘能回京中養胎啦。」
只是說到這兒, 丫鬟又嘆了一口氣:「路途遠, 姑娘可能要吃些苦頭。」
柳玉嬌只安安靜靜的坐在鏡前梳妝。
梳妝鏡前, 映著柳玉嬌的臉。
她生了一張清雅的臉, 似是枝頭玉茉莉一般, 昂起面容時, 眉目溫溫潤潤,瞧著似是一塊美玉,毫無稜角,靜靜地美著。
可是, 在這幅安靜的皮囊之下,卻有著最瘋狂的內心, 表面是柔弱無依的浮萍, 但在波瀾不起、柔和徜徉的水面之下, 卻藏著混沌的, 黑暗的, 不可探查的心思。
這些心思自從來到漠北之後, 便被這貧瘠的土地與紛紛揚揚的大雪都蓋住了, 全都被壓在了她的肚子裡, 越壓越大, 只等著某一日, 從她的肚子之中鑽出來,袒露在這天地之間。
她此生唯一捨棄不掉的, 唯一瘋癲的,唯一豁出去一條命都要吃下的——柳玉嬌垂下眼眸來,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腹。
算起來,近五個月了。
這個月份的肚子,終於掩蓋不住了,一日比一日鼓脹起來,偶爾將手掌放上去,肚子裡面的孩兒還會踢踢打打,將肚皮頂出來一小塊來。
她的孩兒還沒出來,但是她卻要先一步回到京城了。
這比她想像之中的還要快上很多。
她一下又一下的摸著自己的小腹,緩緩閉上眼。
她似是突然從這寒冷的,貧瘠的漠北,被拉回到了山間的雨夜寺廟中,那夜神佛顛倒,潮濕氤氳的水汽飄散在空中,小窗半開的木窗被風吹得吱呀吱呀的晃,她攀附在心上人的肩頸上,與他道:「流風,你何時去我府上,向我父親提親呢?」
昏暗的寺廟內,她的心上人低笑著說:「玉嬌,我與你在一起時可是說的分明,我這一生,不會娶妻的。」
體內滾熱的血驟然變得冰冷,那些溫情的,流淌著的愛意因此而僵硬住。
柳玉嬌也從回憶中清醒了過來,她瞧著自己鏡中的臉,忽的露出了一絲志在必得的微笑。
他可以不要她,但是他可以不要她生下來的孩兒嗎?
那是他的血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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