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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攀在他身上,學著書里畫裡的那樣,親了親他喉結,犬牙輕咬。她又抬眼望著他,眼睛晶亮亮的,勝過漫天的星子,她無言相問,「若你我纏頸同歡,你是否可以少怕上幾分?」
「丫頭……」陳朴動了動喉結,忍不住喚她,卻說不清自己是在求個什麼,他整個身子都繃緊了,手卻軟的沒力氣,幾乎要攬不住她。
……
「夠了……夠了」。
「難看……現在太難看了……下回……下回吧……」,他按住了她要探進衣衫的手,哀聲同她打著商量。
小姑娘卻不理會他的抗拒,依舊輕輕親吻他。
「我來吧……」終於,他低下頭,和她貼著臉,又啞著聲音問她,「你真想好了嗎?」
她洞悉了他所有驚惶,寬恕了他所有不安……小姑娘仰起頭,親了親他眼角,「我想好了,我那時應你,便全都想好了。你問過我許多次,每往前走一步便要問我一次,我也答過許多次。我從沒後悔過,我只覺得是我的運氣。」
小姑娘吻著他眼角,吮走了那些咸澀的液體,「不過你要是想聽,我便可以一直說給你聽」。她捨不得再為難他,想不開便想不開吧,怕便怕,總歸她有一世陪著他。
她大著膽子,身子向後傾了一些,薄衫滑落在她臂彎處。她望著他輕笑,扯住身後的系帶,微微一拽,枝頭上的鳥雀便滑落下去,露出一片凝白的肌膚。
……
他已不再年輕,更非是世人眼中良配,然而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貪慕她,她亦如此,此間窗內,唯有燭曳月明,其餘的什麼都不重要……
第8章
夏雨總來得迅疾,噼里啪啦的便從天上砸下來,四幕都黑壓壓一片,直教那庭院中的枝枝葉葉,都蕭蕭瑟瑟抖成一團。
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後,陳朴披著盡濕的蓑衣斗笠,被小太監攙了回來,幾乎是滾一般的癱到了就近廂房。他到底是早年傷了身子,宮中伺候又不是輕巧事,便是尋常的風寒,也來得比旁人氣勢洶洶。
宮裡人是病不得的,主子知道了要將他們移出去,小崽子們便會趁機頂上來,更怕被疑怨懟。所以陳朴他也只能低低的吩咐了一聲,悄悄找郎中來,不得聲張。
林明玖來時,他正趴在床沿吐得昏天黑地,白面殘妝,眼裡血絲一片,不時難受得直抖,幾乎要滑下床來。僕從忙忙碌碌、來來往往,而他的疲憊衰老再無從掩飾,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他是如此虛弱,仿佛輕輕一碰,便會碎落塵埃。而凡人不過百年,她註定要送他行遠,然後用漫長的生命懷念他……林明玖這般想著,便覺心竅揉進了一把尖碎的石子,直痛得她彎下腰來。
她想,怪不得那些前輩總說修行便要遠離凡塵,藏於深山古剎之中。這情愛二字,真如同蛛網,一經沾染,便再掙脫不得,也教她不想掙脫。
陳朴抬眼時便見林明玖怔在門廊處,不知神遊何方。他狼狽又污濁,而她眉目恬淡,是如此的年輕乾淨,照得他無處遁形。一時間,從未淺淡的恐慌便如同潮水,又洶湧而來,教他又怕又怒。
「出去!將夫人請出去!」苦意漫上喉嚨,便更叫嚷的聲勢赫赫。他也是有幾分傲氣的,自知這裡氣味不好,卻有奴從成眾,用不著誰勉強來伺候他。
林明玖回過神來不由失笑,兩人也一塊兒生活許久了,她如何不明白他的彆扭。想來也是有幾分可憐,她倒也不顯麻煩,卻怕他氣壞身子。
她接過侍女手中的帕子,蹲在他面前,仰頭替他擦了擦虛汗。陳朴半撐著身子,難受的直喘粗氣,偏還死死的盯著她,瞧起來像是要從她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阿拙,你不要多心」,她親了親他眼角,與他擁靠在一起,像安撫一隻炸了毛的貓似得,輕輕撫著他的脖頸。
「你方才在想什麼?」他儘量按耐下焦躁與殘存恐懼,狀似安和的開口探問。
林明玖輕輕搖了搖頭,不願坦言,她不過天地一俗子,做不到與他談論生死、評頭論足,甚至想來便覺惶惶。她眷戀又求饒般的搖晃他,不許他再探尋。他太過喜愛她,小姑娘從來拿他有辦法。
陳朴捻了捻她的髮絲,如她所願的不再追問,潮水下卻仍有暗流洶湧……然而,他到底是不舍她為難,且她離得這般近,多少教他安定幾分。
他面上終於不再那般蒼白了,甚至微有些羞赧,嘴上卻還不肯輕易服軟,偏要犟一句「就容這兒一回」,惹得小姑娘忍不住又碰了碰他的臉。
這個老男人哦……真讓她又愛又憐……
寒水漫上石階,夜來依舊蕭蕭,偌大天地,唯有眼前這紅燭暖帳里,容得兩三點安寧。陳朴閉目枕在小姑娘膝上,虛握著她一隻手,似要從中汲取暖意,又不肯教人輕易窺得心思,然而心事卻早已昭昭。
他待她慣來珍重謹慎,哪裡捨得一直枕在小姑娘身上,只是而今病疴神悸,倦意直要從骨子中漫出來,教他神智沉沉,只能憑她處,得上幾分氣力支撐。
林明玖握著他的手,忍不住摩挲了兩下子,他陽氣不足,指尖微有些發涼,隱隱可探得粗繭,三十餘年裡,所有苦難都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刻下了痕跡……
她微有些走神,一時便忘了給他順順頭髮,摸摸後頸兒,惹得他不滿的抬了抬眼,狀似無意的攥了攥小姑娘的手,讓她笑彎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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