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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錦商笑起來:「覺得安寧就好。剛才喝了藥,可覺得舒服些了?」
「好多了,頭也沒有那麼暈了。」子郁道。之前他只聽說過越清眠的醫術精湛,如今自己試過了,才知什麼是神醫。
「那就好。今晚就你我兩人,這是我之前想卻無法達成的。如今,甚好。」蒼錦商感慨。在京中,就算他屏退其他人,也很難完全有這樣安靜的與子郁毫無壓力的單獨相處。
子郁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似乎是困了,眼睛眨的很慢,卻又捨不得睡,想再陪他的殿下一會兒。
兩個人都沒提未來,也沒提京中。過去與未來對他們來說一個是不想觸及,一個是觸不可及,唯有當下,是實實在在地兩個人在一起,實實在在地能看到對方,碰到對方。珍惜眼前就成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法。
不知何時,雪再次飄落,緩慢而安靜,就像要洗去舊的一年,為新的一年鋪平道路。
因為是第一次正式和越清眠一起過年,蒼莫止心裡高興,不免多喝了些,到最後完全就是醉酒狀態了,整個人目光發呆,坐在主位上,並不鬧人。
不僅是他,在座的除了沒喝酒的和今天晚上有巡視任務的幾人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了醉意。
越清眠見時間不早了,便對十六道:「你送良伯回去休息,我和阿鳳把王爺送回房間。」
「好。」早就吃飽了的十六用帕子淨了手,便扶起了喝的高興,但這會兒已經只能傻笑的良伯。
阿鳳則幫著越清眠扶起蒼莫止。蒼莫止還算老實,被兩個人架著往主院走。
「慢些。」越清眠提醒阿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的雪,小心路滑。」
大家聚在一起吃飯,還真沒留意到窗外。
「明天又可以掃雪了。」阿鳳望著天。他記得十六跟他說過的,雪下大了才能堆雪人,小雪的話就只能掃一掃了。
「喜歡掃雪?」越清眠還記得阿鳳揮著小掃把賣力掃雪的樣子,只不過以阿鳳的速度,恐怕掃到中午都掃不出條像樣的路來。
「沒有,只是覺得有事做,很好。」阿鳳個子不高,說是架著蒼莫止,倒更像是蒼莫止隨意地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越清眠想了想,問:「新一年了,你要不要學些東西?」
「學什麼?」阿鳳歪頭看他,「習字嗎?」他能想到的就是這個,因為十六天天學。
「也可以,你想學嗎?」
阿鳳沒什麼反應,好像還在猶豫。
越清眠不催他,繼續架著蒼莫止往主院走。
「越……清眠?」蒼莫止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越清眠應了一聲,等著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嘿嘿,越清眠,清眠啊……」然而蒼莫止並沒有要說的,只是念著他的名字。
越清眠笑起來,沒說什麼。而這之後,直到蒼莫止進屋躺下,才停止了叫越清眠的名字。
越清眠為他脫鞋寬衣,把被子往他身上一蓋。蒼莫止便睡了過去,真是眼睛一瞬都沒多睜。
越清眠指著蒼莫止給阿鳳做反面例子,說:「看吧,以後少喝酒,不然就會像他一樣,知道嗎?」
阿鳳嚴肅地點點頭。
守夜是別想了,蒼莫止也沒要求府上的人守夜。越清眠給他留了一支蠟燭,便退了出去——有光亮就算是守夜了。
越清眠和阿鳳回到芳苓院,也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了。
十六回來的晚一些,他被良伯拉著說了會兒話,還給了兩個紅包,另一個是給阿鳳的。良伯平日就操心他和阿鳳,趕上這個日子,肯定會多說幾句的。
越清眠熄燭火時聽到腳步聲,正好開門提醒十六早點睡,別興奮過頭睡不著了。不過十六看著有些蔫兒,全然不似吃飯的時候,於是越清眠問:「怎麼了?看著怎麼不高興了?」
十六嘆了口氣:「有好幾個哥哥都不在,吃飯的時候不覺得,大家都在一起熱鬧嘛。但剛才良伯給我壓歲錢,我就想到往年哥哥們也會給我。想到他們不在家,就有點傷懷了。」
畢竟是跟著影衛們長大的,過年人沒聚齊,心裡難免不得勁兒。
越清眠笑著揉了一把他的頭髮,說:「以後每一年都會在的。今年沒在,也是為了以後能常在。」
他的話仿佛立刻趕走了十六的傷感,的確,今年把糧草問題解決了,之後開春延州有那麼多事要做,應該會越來越好。到時有錢有糧有人,哥哥們就不用往外跑了!
見他恢復了精神,越清眠笑道:「行了,快回屋休息吧,阿鳳在等你呢。」
「好!」十六應著,就跑向了自己的房間,又是一個活力滿滿的少年了。
初一一早,蒼莫止是被王府放炮竹的聲音吵醒的,睜眼發現已經過了辰時了。
一般來說,初一早上的炮竹是要等主人起床後才會放的,所以一般主人在這一天並不會睡懶覺。他是昨天喝了酒,加上手臂的恢復讓他心裡放鬆太多了,所以睡了個很沉很沉的覺。
既然他沒起來就放炮竹了,那表示越清眠已經醒了,而且時間不早了,在這個情況下直接放了也無妨。
既然如此,蒼莫止就更不急著起床了,難得有一天能躺在床上發呆,實在沒什麼不好的。
嘗試著抬起自己的右手,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但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在用力了,比之前毫無發力感的樣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