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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大家都是王爺封地上的人了,所以治療風濕一事,我義不容辭,王爺也願意為大家付診金和藥費。正因如此,這先來後到的規矩就更為要緊了,不能讓主動願意跟著王爺乾的人寒了心才是。」越清眠把功勞有意地往蒼莫止身上推,讓大家覺得跟著蒼莫止干就沒錯,以後什麼都會有的。也把大家出於想治病才願意種田的作法說成了是對蒼莫止的忠心,如此人心才能齊。
村長嘆了口氣,身為村長,他當然希望村里好。但人年紀大了,難免守舊,守著守著,便耽誤事了。
越清眠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村民們知道自己還有機會治病,之前的那些懊惱總算消了些。
「越大夫真的會為我們治療嗎?」
「不種藥田也行嗎?」
「我家地多,實在是空不出人手來種藥田。」
越清眠望著眾人:「我說話算話,王爺也不會放著大家不管的。村里要種的藥在治風濕上也能派上用場,就地取藥,藥效也更好些。」
聽他這樣說,大家都鬆了口氣,心裡就有底了。
立刻有人道:「王爺若再需要人,我一定第一個簽契!」
「我也是!」
「還有我!」
越清眠笑了笑,他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那好,待開墾完荒地,再讓王爺來看看,決定是否需要添加人手。到時就靠各位辛勞耕種了。」
話說明白了,越清眠看完下一戶便跟著尤貴去了家中。大家知道尤貴媳婦病的重,還沒複診到的幾戶稍微等一等也不是什麼大事。
尤平家就已經算簡陋緊巴了,尤貴家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院子收拾的乾淨也掩蓋不了破敗,一間主屋,一個廚房,外加一個放雜物的棚子,這就是家裡的全部房屋了。
今天幫忙照看孩子的嬸子聽到動靜,抱著孩子來到門口,沒敢出屋,怕凍著孩子。
「您請進。」尤貴招呼著越清眠。
他家房子小,跟來看熱鬧的都站在院子裡,尤貴站在門口,裡面畢竟是堂嫂,大夫要給看診,他不好隨便進的。
尤貴的媳婦看起來年紀與尤貴差不多,應該是晚婚的姑娘。這會身後墊了個枕頭,半躺半靠著,眉頭像是聚了個解不開的結,整個人有氣無力的,眼裡含著濕潤。
「翠兒,我給你把大夫請來了,讓大夫給你看看,肯定能好。」尤貴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放低了,像是怕吵到媳婦。
「我沒事,別為我費心了。」翠兒聲音很輕,明顯是沒有力氣說話。
「這怎麼能說費心呢?都是應該的……」
聽著夫妻倆的話,越清眠恍然想到以前,他在延州獨自居住時,蒼莫止總不時給他帶些吃的。很多東西蒼莫止雖然準備了,但越清眠真的不喜歡,或者沒胃口吃,也說過無數次讓他別費心了。蒼莫止每次給他的回答都是「這算哪門子費心?都是應該的」。
當時他只覺得煩,現在想來,心裡卻是暖的——果然,自己真的欠蒼莫止太多了。
「越大夫,越大夫?」
尤貴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扯出來,越清眠回過神,掩飾性地擋了擋嘴角,說:「我先為她把脈。」
翠兒脈浮,身熱,關節腫脹,活動困難。尤平母親的風濕多是寒天勞累,積濕而成,而翠兒屬於年紀尚輕,本身並沒有長時間持續的狀態,只是可能偶爾突發一次,吃上藥便好了。在懷孕後,母體日漸孱弱,這時身上原本不顯的病就容易趁虛而入,小病變大,大病生根。
問了現在翠兒在吃的藥,越清眠重新開了藥方。
當歸、川穹、白芍、熟地黃,此乃補氣補血的四物湯,適合產後調理飲用,屬於溫補湯藥。越清眠又在四物湯的基礎上,加了防風、蒼朮,這便是風濕六合湯。
對產後濕氣、肢節疼、頭疼都有效。且這些藥物都好買,價也便宜,對尋常百姓來說不是負擔。
「去抓藥吧,下次我來複診,再根據病情調整藥方。」越清眠道。
「多謝越大夫!」尤貴急著就要出門抓藥,被尤平攔住。
「堂哥,你在家照看吧,我去抓藥。」尤貴家還有個小的,總不能一直麻煩嬸子,他左右無事,幫著跑一趟也行。
「好,那就麻煩你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說完,尤平就揣上藥方出門了。
越清眠沒急著走,而是幫著小孩兒看了看。小孩兒還算健康,就是吃不飽母乳,只能靠牛乳或者米湯填肚子,消化沒有那麼順利。越清眠教尤貴怎麼給小孩兒揉肚子,如此能加快孩子消食,睡得好些。
尤貴千恩萬謝地把越清眠送出門,越清眠便按之前規劃的去了下一家。
知道他的留宿村里,村長立刻讓人去安排。選來選去,挑了離尤平家不遠的蔣二嬸家,也是遇到阿鳳的地方,蔣家算不上富裕,但有兩間空屋子,村長家也空一間出來,正好夠用。
越清眠帶著十六和阿鳳住蔣家,侍衛則住到村長家去。蔣家很是歡迎,特地給做了手擀麵。再見到阿鳳,蔣二嬸已經不害怕了,見他的穿著已經沒了先前的落魄,甚至像小公子一樣,心裡舒坦不少。她是個心軟的,最見不得孩子受苦了。
阿鳳今天跟著十六在村子裡轉了很久,對於這個他討過飯的地方,阿鳳是有印象的,只不過當時太餓了,頭暈眼花的,實在也沒記住什麼地標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