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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蒼莫止能拒絕嗎?肯定是不能的。趕緊按越清眠說的,躺到了小枕上。
車子緩緩駛出,越清眠側著身子為蒼莫止按著,姿勢不太得勁兒,可馬車上就這麼大的地方,總不好讓蒼莫止枕他腿上吧。
越清眠的按摩手法自是沒話說,把蒼莫止按的昏昏欲睡,就從來沒這麼舒服過,以至於他一時沒分清現實還是做夢,竟一把抓住了越清眠的手。
被他這麼一抓,越清眠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他一停,蒼莫止便瞬間清醒了,一時居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能僵直在那裡,腦子裡閃過無數要解釋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越清眠倒沒想那麼多,眨了眨眼睛,問:「做夢了?」
他知道自己很容易給人按著按著,對方就睡著了。
越清眠主動給他遞來了台階,蒼莫止肯定得順著下,於是立刻鬆開了手,假裝揉了揉眼睛,說:「抱歉,可能是睡糊塗了。」
「沒事。」越清眠笑了笑,「你是武將,睡著了也保持著警惕很正常。」
越清眠以為是因為蒼莫止時刻警惕,半夢半醒間覺得有人碰他了,才做出這樣的舉動很正常。
而蒼莫止就很心虛了,他知道那是越清眠,如果不是,他根本不會伸手。不過也只能含糊地附和著,趕緊把這一段揭過去。
但這次拉手好像在蒼莫止心裡裝上了一個念想——越清眠的手很細,握起來很舒服,也不涼,一切都是那麼剛剛好,讓他想再握一次,握久一點。
趕了四天的路,終於回到了延州。
馬車剛在府前停好,良伯就迎了出來。
「王爺,越大夫。」良伯給兩個人行禮問安。
「良伯!」十六歡叫著從馬車上跳下來,就跑過去抱住了良伯。
良伯笑應著,輕拍十六的胳膊,眼睛都眯在一起了。
蒼莫止問:「府上一切都好嗎?」
良伯答:「都好都好,影七今天一早又帶著人上山去了。二皇子的信前兩日剛到,放到您書桌上了。」
蒼莫止點點頭:「讓廚房燒上水,清眠要沐浴。」
出門這麼多天,越清眠向來愛乾淨,回來第一件事肯定是沐浴。
「已經燒上了,一會兒就讓人抬水去芳苓院。」良伯笑說。
正說著話,阿鳳也跑了出來,但站在門口就不動了,不知道是不想出府,還是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見阿鳳和他離開時無異,越清眠放了心,又見他呆呆站在那兒,越清眠就沖他伸出手。
阿鳳愣了一瞬,便像小兔子一樣沖了過來,倒是沒撞進越清眠懷裡,而是抱住了他的手臂。
越清眠笑問他:「在家都按時喝藥了嗎?」
阿鳳點點頭,轉頭看到十六,眼睛更亮了。
蒼莫止看著掛在越清眠胳膊上的小阿鳳,突然覺得心裡呼呼往外冒酸水。可阿鳳又不是十六,他能把十六扯下馬車,但不能把阿鳳拽下來。索性眼不見為淨——先去把二哥的信看完吧,這個比較重要。
第44章
來到書房,信被放在書桌最中間,封口完好,字跡無誤,蒼莫止這才拆開信。
蒼川之的字有力而工整,是讓人看了都自覺羞愧的程度。蒼莫止已經習慣了,細細閱讀起來。
蒼川之說已經跟父皇提了去蓬城借糧一事,父皇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應該是會同意的,只等下旨了。估計信到延州不久,聖旨應該就能傳到邊關去。
而在他向父皇提出願意拿出自己的錢為集糧出一份力後,皇后和大皇子也隨即跟上。當然,他是提前讓人「無意」向皇后身邊的人透露了這個想法,只是沒想到皇后娘娘跟的這麼快,說要縮減後宮用度。其他人那裡倒還好,只有蓉妃私底下抱怨頗多,覺得飲食差了,兒媳婦到宮裡給她請安,她拿不出像樣的吃食,覺得丟人。
皇后一提出節儉,他們這些出宮建府的皇子們肯定在用度上也要縮減。他和大皇子還好,都是孤身一人,平日天天進宮讀書,沒有太多應酬。老四就不一樣了,他新婚,別人正是巴結他和四皇子妃的時候,四皇子作為新妃,應酬格外多。要彰顯自己的身份,衣服頭面都得華麗,就算這些都是婚前置辦的,在所有皇子后妃都節儉的情況下,就老四家招搖,實在不像話。所以大小應酬上,就他們兩個顯得最尷尬。
而在他與皇后提出捐贈及節約後,丞相知道了,也主動捐了銀兩。丞相一動,其他官員多少也捐了些,勉強可解燃眉之急了。
看到此,蒼莫止鬆了口氣,至少他弄回來的糧不至於沒捂熱乎就要分走。如果延州能有足夠的存糧,那才是真正的近可攻退可守。
之后蒼川之又在信中關心了蒼莫止的身體,知道越清眠跟他去了延州,他心裡放心不少。讓蒼莫止務必保重身體,以求後報。另外還說了樂月很喜歡他送的頭面,只是不便寫信,他便代她說了。來日方長,他們都好好活著,總有團聚的一天。
雖然蒼川之的話很簡潔,但蒼莫止能從中感覺到來自兄長濃濃的關心,讓他對未來更有盼頭了,一切都還未定,所有人都有機會。
越清眠被阿鳳抱著胳膊回到院裡,一打開屋門就發現他屋裡放了不少大口陶缸,裡面都堆著泥土,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做什麼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