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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越平擺擺手讓金遙迢不必著急,金遙迢卻道:「大人放心,你不隨他走,隨我走就好,我立刻去把我的人調來,不到半炷香就來。」
說完金遙迢就往林子裡跑,安越平都攔不住。
陳懷讓人就地警戒,侍衛都退到遠處觀察情狀,這林子裡就剩下他們三人。
紀盈看著他倆都不說話,撓了撓頭。
「咕咕。」
她低頭看了自己的肚子,摸了摸:「餓了。」
陳懷在不遠處摘了個果子擦淨給她,紀盈便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去了。
「我說,你是不是瘋了。違背皇命放走我?」安越平也坐到石頭上笑,他一身破布爛衣,在地牢里不見天日許久,整個人也有些頹喪。
「你不走就會死。」陳懷背過身。
紀盈啃了口果子,把陳懷摘的多的一個分給了安越平,他笑:「你找死,還要拖累新婚夫人啊。」
「沒事,我答應的。」紀盈笑。
江生嶺做的是暗地裡的手腳,真出了事他也不敢往明面上捅,到時候再想轍唄。
安越平搖搖頭:「怎麼,陳將軍不再計較你從前借給我的兵,十不存一的事了?」
「你還敢提,」陳懷轉身皺眉看他,「你是無能。」但不該死。
說到底不是為了屠城的事,屠城一事也是那些大炎人割了接管城池的先遣兵士的喉引起的。
安越平七年戰功,此刻不論戰要議和了,大炎為此事計較,便真的拿他這條命去換和,也未免傷了前線兵士的心。
安越平眯著眼嘆:「你就是清楚,我那時的法子就是於大局最好的法子,所以你氣,也不會殺我。」
「若是我去,死不了這麼多人。」陳懷瞥他。
「你放屁。夫人啊,你家這將軍最是口是心非的,還狂妄自大。」安越平看著紀盈卻指著陳懷。
……
紀盈還在咬果子,看著這兩個男人彆扭吵架,真是別有一番趣味。當年的兩江才俊之首安越平,也能說這些粗話了。
「安大人,金遙迢方才同我說,已將您的家眷接到這附近了,你們抓緊跟她走吧。」紀盈說道。
安越平問:「去哪兒?」
「去定遠寨。金遙迢說,她在一日,定遠寨不會有一人敢把你和家人的事情說出去,他們會藏著你一輩子的。」紀盈道。
樹叢安靜,陳懷把自己的披風扔給了安越平,後者聽了紀盈的話沉默許久,半晌之後才露出些微笑意。
他抬眸看陳懷:「陳將軍,守在這兒多年,我們是為何事?為戰嗎?不是,我們是為平安,為沂川府的人和這天下的平安。」
「你想說什麼?」
「我戰死能換平安,便可以戰死。我受辱而死能換平安,又有何不可?」
第29章 無用之死
紀盈的果子掉了地,嘴裡酸甜汁液的味道完全消失。
「可是,」在一陣寂靜之後,紀盈砸吧了兩下嘴認真說,「你的死也換不來平安的。這才剛提議和,大炎與我朝,還有朝內主戰主和派都還要接著斗,開戰與議和,這個決斷從來都是漫長的。你的死與其說是滿足大炎的要求,不如說往後只會變成一個說辭,變成他們爭執戰與和時的說辭。」
安越平微仰頭,沒想過會從紀盈口中聽到這話,不過細想她才是在京城看著那些權勢相鬥長大的人,也不難想通。
金遙迢是在此時跑回來的,她指著不遠處的馬車去扶安越平,後者還是沒伸手。
一道飛鏢打到他們身旁的樹上,陳懷皺眉,這是侍衛的回報,有人來了。
「安大人,快跟我走吧。」金遙迢說。
安越平搖頭:「我被你們架出來,一路上想辦法做了標記,那來接我去京城的人不傻就能找到我。遙迢啊,老妻和幼子便交付給你了,你帶他們走便好。」
「大人!」
「安心,他們也不會此刻殺我,我想大概會在入京的路上,最後報個病死吧,還是有些日子可活的。」安越平笑。
陳懷聽不下去了,讓在近處的兩個侍衛將安越平看管在這裡,而後準備自己去見江生嶺。
「你找死我不管你,可你若死了,沂川府定會起風聲,我可不想到時候軍心不穩。金遙迢,打暈,帶他走。」而後陳懷拔劍。
「不必!」
熟悉的聲音從樹林邊傳來,紀盈警覺地看著攜人而來的江生嶺。
江生嶺看了看紀盈和陳懷,而後才定睛在安越平身上。
「勉強聽了兩句,安大人之心志讓人汗顏啊,」江生嶺頓了頓從自己懷中拿出一道聖旨遞給陳懷,「這是陛下的旨意,不如先看了再決斷,今夜剛送到的,我也才從知府處拿到,陳將軍不信可以去問。」
紀盈湊過去看,那聖旨是下給江生嶺的,由沂川府派人和江生嶺一道押送安越平入京,在京畿夾道候審,暫不可殺。
看來是和談的事出現了別的轉機,安越平暫且不必死了。
金遙迢看著江生嶺來了便戴上了面紗,而後抓著那聖旨查了好幾遍,的確是真的,怒目道:「這皇帝說話有個准嗎?別剛交了人,又要處死。」
「那不是還有你們沂川府派的人同去嗎?真有變故,到時再說。」江生嶺笑。
金遙迢為難地看著陳懷。
「朝堂形勢千變萬化,倒也可能是真的。」紀盈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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