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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連意味深長笑著點頭。

    出月也不近前,從袖中拿出一盒胭脂放在桌上:「這是夫人那日送我的。那日演得那麼情真意切,怎麼,她想害死我啊?」

    「什麼?」

    「這胭脂有毒,」出月淡淡說著,「我用銀勺想剜出些來,勺子就黑了。」

    方巧來上茶的喜雁聽了這話不禁有些惱:「那日送東西過去就是急匆匆的,是臨時之舉,哪裡可能是專程給你下毒。」

    「那胭脂哪兒來的?」出月問。

    喜雁想了想,恍然記起:「那日夫人幫一個胭脂商放貨,這是他送來的答謝。」

    陳懷命人去回了知府,找那胭脂商去,席連趁機道:「不如把夫人找回來吧,有人對她不利,不好在外面跑。」

    陳懷應下,讓席連代他去寫信。

    「還有剩在家中的嗎?」陳懷問喜雁。

    「有的,都還沒用過。」

    陳懷回想著:「這幾日是不見她扮妝了。」

    「姑娘前些日子說您那幾天老往教坊跑,美人見得多了,她不湊這個熱鬧,」喜雁笑,「而且她說,她遲早要變老變醜的,現在先讓您適應著。」  

    陳懷微楞,一時哭笑不得。

    整日裡不問他去哪兒,也不計較他總去幫忙,心裡總還是有些不高興的。

    第46章 祭拜

    夜裡,紀盈聽著齊大他們打聽來的消息,說這女子叫姚齡是五年前住到這兒的,那時手中就牽著這個孩子了。

    村中人當她是戰亂流民,孤兒寡母的,好在她會讀書寫字,就留下來當了個教書先生。

    紀盈聽完默了一陣,獨自一個人走出了屋子,這夜間村子裡是沒有人會來往的,她提著燈到了群墳聚集的地方。

    這裡的人大多就是三種姓氏,想要查看什麼並不難。

    在田墾靠山的角落裡,她見著了一處乾淨的碑,只是後頭並沒有土堆,和這裡其他的墳冢有些區別。

    那碑乾淨,是以上面的「子吟」二字格外清明。

    她手微抖,這是紀明詠的字。

    村中人說那教書的女子為自己的亡夫立了一處衣冠冢,每年十一月廿九是忌日。

    與她哥死的日子也是對得上的。

    莫名心中空落落的,紀盈在原地往東南西北都各自邁了一步又退了回來後沉寂下來。  

    不知該先去找人問個清楚,還是該寫信給她爹娘說這件事,都不太妥帖。

    真是這樣的關係,姚齡早該上門找紀家,何必在這兒躲著,那一定是有緣由,如何能直接去跟人開口呢。

    不過好在人在這兒也跑不了,從長計議也行。

    才回到自己屋中,齊大就遞上了方才有人送來的陳懷的信。

    這信上是陳懷的筆跡,說了城中胭脂的事,催她回去。她本不願就此走,又看到他在末了寫了句「近日微恙,盼歸」,剎那又有些動搖。

    沈瀟遠答應了村中里正,明日他就走,紀盈也就沒有藉口再待著。

    夜深,她看到去里正家吃酒的沈瀟遠總算回來,神色懨懨地進了屋,她叫他都不怎麼應。

    她撇嘴正要提腳進屋,就聽到外頭有人喊「走水了」。

    紀盈一把將躺得四歪八斜的齊大他們給拽了起來,失火的祠堂,將全村的人都驚動了,這地方可是寶貝得很。

    看村民們往祠堂正殿救著火,紀盈潑了桶水之後突然念起了那背後的學堂。

    她轉身跑去時,才看到這後頭也燒著了,幾個來救火的人正拽著聲嘶力竭叫喊著「娘」的紀鈞彥,那火光里似乎還有人影。  

    「還有人在裡頭?」她問。

    救火的人答:「本來都跑出來了,她自己又跑回去了,哎呀,要錢不要命的!」

    人死了她找誰問清楚去。

    紀盈找人要了一床濕潤的褥被正要披上往裡跑時,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里就見姚齡抱住一個箱子撲到門口地上,身上還有火星子燎著,紀盈趕緊跑上去潑了她一身水。

    紀盈將她扶起時,她手中盒子落地,朽掉的鎖被摔落,一把劍掉了出來。

    濕著身子被晚風一吹,姚齡身子微抖著將劍收撿起來,旁人問起她做什麼這麼拼命,她唇上掛著往下滴落的水,顫著眼說:「亡夫唯一的遺物。」

    劍柄鑲了一塊紅玉,那也是哥哥出征前,母親拿去鑲的。

    紀盈恍神,看著紀鈞彥撲進姚齡懷裡哭。

    鬧這一通,沈瀟遠晨起時卻沒見到紀盈,想要啟程回鳶城都不見人。

    祠堂的火燒毀了不少牌位,今日這村裡的墳冢處許多人都來拜祭,算是向祖先請罪。

    紀盈看著姚齡也拿來祭拜的食物,從木食盒裡一層層拿出擺在碑前,紀盈上前,姚齡想起她昨夜也算幫了她一把便起身行禮:「昨夜多謝姑娘。」  

    「這是……你夫君嗎?」紀盈問,見姚齡點頭她又接著問,「聽說你們孤兒寡母在此,你夫君的親戚,或是你的親戚都沒有了嗎?」

    姚齡淡笑:「我乃邊關人,家中早已在戰亂里不知還剩什麼人。而我們是私自成婚,所以也不敢去他家中叨擾。」

    這也說得通。

    「我看你一人養育他也艱難,他家中失了子,若有一孫,於他家裡也是安慰,或許……」紀盈試探著說。

    姚齡撫著正在擺放瓷盤的紀鈞彥的發:「若是平常人家我也就去了,可那是個鐘鳴鼎食之家,我真去了,這孩子的身世如何說得清楚?他們又如何能信?最後讓我落個攀附權貴的名聲,我也懶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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