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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翰林拿起酒葫蘆,發現他用來墊酒葫蘆的好像就是林范集尋找的典籍,只是這份典籍,現在正面封皮上已經印下一圈酒水印子。
「……」張翰林趁人不注意,快速抽走典籍,放到地上,再驚訝道,「林相公,在這兒。」
「多謝張大人。」林范集接過典籍,鼻尖一動,聞到典籍上的酒水味兒,「奇怪,怎麼有一股烈酒的味道……」
張翰林藏好自己的酒葫蘆,裝作和他無關。
鄭祭酒托著腮,雙目無神,「下官只是一介國子監祭酒,為何也要跟著諸位一起辦公……」
他明明只要守著他的國子監就好了。
周自言聽到鄭祭酒這話,徹底不想幹了,「……」
要是論官職的話,在場有哪個人能比他官職小?!
可他現在還不是被拉來做壯丁!
「現在舉人也入監了,我看咱們就從這幫舉人中挑人吧。」張翰林擦掉嘴唇邊上的酒水漬,消滅所有和酒有關的證據,「能考到舉人這個功名的學子,應當都有幾分真本事。」
周自言和林范集都同意。
「我聽說今年這幫遊學的學子裡,有幾個少年天才。」鄭祭酒提到正事,嚴肅了許多,「下官先前去驛站看過,他們之中似乎有個小隊長,應當是大慶東南方理朝人士。」
「我看著那年紀,好像才十四五歲的模樣,聽說已經考過理朝的殿試,理朝皇帝念他年紀太小,所以沒有為他派官,而他本人也無心做官,所以就領了這個遊學的機會,走出理朝看一看。」
他是國子監祭酒,遊學隊伍入京,最後多半就是要在國子監求學。
所以他身為國子監祭酒,理應先去見一見這些人。
「十四五歲就能考過殿試,那確實是少年天才。」林范集摸著鬍子,腦中靈光一閃,「我聽說理朝出了一個三歲熟背四書五經的小孩,短短几年便能開班授課,懂戰術,明文理,不會正是此子吧?」
「應該沒錯了。」張翰林嘆氣,「這樣的少年天才都被派出來遊學,這是鐵了心要和咱們國子監打一打啊。」
所謂樹大招風,說的就是他們大慶國子監。
「如果對方真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咱們若是找上一些弱冠、而立之年的學子,不管是輸是贏,都沒什麼意思。」
從年齡上已經輸一大截了。
鄭祭酒『誒』了一聲,「周大人,你那些小學生,今年是不是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
正在摸魚走神的周自言突然被叫名字,愣了一下,「是啊。」
他瞬間明白鄭祭酒的意思,坐直身板道:「我那些學生倒是極有天賦,不過我與他們分別許多年,現在對他們的學問情況有些不了解了。」
「那好說,趕明兒你上課時問問不就好了。」林范集說,「咱們還真不能找年齡差距太大的學子,否則會被天下人恥笑。」
周自言還想到一個人,「林相公,您那乖孫,林鳴息,今年年紀也不大麼!堪為良將!」
「…
…」提到林鳴息,林范集就會想到林鳴息的叛逆之舉。
而林鳴息的叛逆之舉,和眼前這個臭小子的『挑唆』分不開。
周自言突然發現林范集的臉色慢慢變臭了。
好像下一瞬就要衝過來打自己一拳一樣。
周自言摸摸鼻子,「林相公,是林鳴息自己要來國子監做五經博士的!」
這可真和他沒關係啊,他再能嗶嗶,也不能直接拐帶林相公的乖孫!
「老夫知道。」林范集說,「可老夫還是看你不順眼。」
而且是越來越不順眼。
周自言:「……」
老頭子真不講理。
正說著,門口突然探出來一顆腦袋。
顧司文借著門框掩住自己的身形,只露出一張討好的笑臉,「林相公,張伯伯,鄭祭酒,還有周表兄,你們忙完了嗎?」
「你是顧大人家的次子?」林范集看著顧司文這般活潑的模樣,笑了,「你與你哥脾性真是不一樣。」
「我哥那是乖乖崽,我是被擰著耳朵罵的調皮蛋。」顧司文說著,正兒八經邁進屋子裡,作揖行禮,然後道,「周表兄,你能出來一下不,我想和你說個事情。」
「是衛風要你來的?」
「嗯!」
周自言起身,和顧司文走到屋外去。
顧司文神神秘秘地趴到周自言耳邊,「周表兄,宋小哥知道你是誰了。」
「就為了這個事?」周自言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能瞞多久,只要宋衛風他們踏入京城,就一定會知道他是誰,「怎麼樣,他可有生氣?」
依照他對宋衛風的了解,應該沒有生氣。
不過耍耍小性子還是可能的。
「宋小哥說他生氣了,他想讓你去買國子監門口的糖葫蘆,要最大的那一串。」
顧司文完完整整把宋衛風的話複述出來。
「我知道了。」周自言失笑,他就知道宋衛風嘴硬心軟,看著清冷不好接近,其實就是個小蜜罐子。
周自言又和林范集他們商討了一會,終於擬定了一些人選名單。
至於最後要敲定哪些人,還得再考察一番。
等周自言離開東講堂的時候,時間已經走到酉時(晚上六點)。
天色漸長,這個時候的國子監,還沒有被夜色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