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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這輩子可能沒有子嗣,開族譜又有何用。」周自言琢磨了一下,反正他是個現代人,有沒有族譜也不重要,「沒有就沒有吧。」
宋衛風沉默了一瞬,道:「周大哥,是我對不住你。」
「怎麼又說這種話。」周自言無奈地站起身,從背後抱住宋衛風,輕輕靠在他肩膀上,「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說真的,你若是為了我放棄你的志向,那我也會覺得過意不去。」
周自言捏住宋衛風的臉頰,「別忘了,我最初就是被你這股執拗的精氣神迷住的。那時候你一個名聲不好的小哥兒,哪怕在學堂里被人欺辱,也絕不後退,最後還把人給打了,真是鋒芒畢露,不落下風。」
「我那時就覺得,天下怎麼就有這樣的小哥兒,脾氣硬的像茅坑裡的臭石頭。簡直和我一模一樣。」
「你才是茅坑裡的臭石頭。」宋衛風猛皺鼻子,好像真的聞到一股惡臭,「你自己去做臭石頭,我才不是。」
周自言『好好好』三聲,又道:「不過你說的挺對,咱們府里確實可以再挪一個靜心堂出來,供奉點東西,平時煩心的時候就進去坐坐。」
「你要供什麼?」宋衛風不解,「不過你是周府的主人,你供什麼都可以。」
「你呢?」周自言問,「你也是這府里的主人,你要供什麼?」
宋衛風眨眨眼,「老宋家的族譜都在馬鳴溝呢,而且我若要燒香拜佛,去京郊寺廟即可。」
說
白了,他並不需要在府里再開什麼東西。
只有周自言這個沒有『根』的小浮萍,才需要考慮在府里開一個周家祠堂。
周自言撓撓頭,還真讓他想到一樣東西。
第三日,周府的靜心堂在三進院後面的後罩房開了起來。
宋衛風本以為周自言會供一些佛像或者道家先祖,再不濟,就把老周家的祖祖輩輩寫成族譜,放於靜心堂中,誰知道,周自言這人,就在靜心堂里放了一把彎彎的鐮刀和一把已經幹掉的稻穀。
鐮刀就是尋常百姓家最初會用的鐮刀,現在家家戶戶已經跟著朝廷改換了農具,很少還有人再用這樣的鐮刀。
也不知道周自言是從何處尋來的。
靜心堂里拜了一張桌案,上面鋪著一張紅絨蒙布,鐮刀和稻穀就那麼整齊的放在上面。
旁邊也沒有擺什麼側供桌與貢品,甚至連薰香都沒有。
唯有桌案左側,有一扇打開的窗戶,正好迎進來一道光,照在桌案上,讓泛舊的鐮刀和稻穀熠熠生光。
周自言站在靜心堂里看了又看,心滿意足,關好門。
宋衛風與他一邊走一邊問,「周大哥,我還是不懂鐮刀和稻穀有何意義。」
「你想想,鐮刀是不是百姓種地時,用的第一道工具?稻穀是不是百姓口中最重要的糧食?」周自言說到此處,便不再說,他相信宋衛風會懂。
果然,宋衛風一點就通,笑著恭維周自言,「周大人,這是想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最初是為了什麼而做官?」
「你瞧瞧,你給我戴的大高帽,已經快累到天上了。」周自言擺了一個『噓』的姿勢,「這麼羞恥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別讓第三個人知道,不然我沒臉做人了。」
宋衛風故意搖頭,「那可不好說。」
周自言瞬間襲擊宋衛風身上害癢的地方,撓動小哥兒身上軟肉,威脅道:「你再說一次?」
「哈哈哈——哈!周大哥,你耍賴!你偷襲!」宋衛風忍著動手的衝動,背起雙手躲避周自言的『騷.擾』,在周自言累了時,反客為主,開始報仇。
兩個人追追打打,從靜心堂往前院跑去。
路過下人看到兩位主子感情這般好,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不過周自言還少說了一點,鐮刀和稻穀,其實還是他對於現代的一點念想。
畢竟他也曾是一名背過教師守則,對著赤.旗發過誓的新時代教師。
就是不知道當初教育他的老師,看到他現在所做之事,是會誇他一句『做得好』,還是會說他『多管閒事』?
不過隔著這千百年的時光,周自言是問不到一個答案了。
在這茫茫大慶,他只能讓做的每一件事,都無愧於心,讓所走的每一步,都恪守本心。
這就足夠。
第134章
宋豆丁他們踩著深秋最後一片落葉離開, 等他們安頓好,寄來平安信的時候,整個京城又步入初寒的冬天。
之前幾年, 周自言和宋衛風都是在國子監過的年, 伙著留守在國子監的監生們,熱熱鬧鬧吃一頓飯, 倒也不寂寞。
今年他們回到自己的府中,臨到年關, 便給家中下人們放了年假。
離家近的可以回去過年,若是在京城沒有家,那就留在周府,和兩個主子一塊看看煙火。
阿穗雖然領了假期,但她放心不下周府兩個主子, 還是整日往返周府和她自己家。
雖然離了兩條街, 但兩邊都是她的家, 她若是覺得累了,在哪邊歇下都可以。
驛站總共給周府送來三封信,分別來自三個不同的地方。
宋衛風看著手裡三封信, 白天看了晚上看,那架勢, 恨不得把每個字都拓下來。
周自言下了朝回家休息, 恰好看到宋衛風在給三封信裝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