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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一天,周自言還是告訴宋衛風一句隨手作的打油詩。
左右,左右。
左是稻菽起疊嶂,秋谷豐裕壯黎生。
右有清潭映百花,卻是棠棣無訟爭。
第116章
京城各家官學的開學時間都不一致, 但國子監一定是最晚開學的那個。
國子監一直是至高學府,在前幾朝時也跟著其他官學一起開學,結果惹來許多讀書人不滿。
原來那些外地來的讀書人, 雖然沒能去國子監讀書, 但想在國子監開學的時候,湊一湊熱鬧, 好沾一些國子監的文氣。
結果國子監撞上他們的官學開學時間。
他們不能去看國子監開學的文人興盛之景,這如何能讓人不生氣!
一開始只是一兩個人抱怨, 後來漸漸地,聲量越來越大。
幾堆讀書人不鬧事,不聚眾,就是拿起筆桿子寫文章,今兒一篇《夢國子監》, 明兒一篇《悔言詩》, 話里話外都在說自己沒能看到國子監開學的盛景, 此生遺憾。
有幾篇文章寫得極好,都被傳唱到宮裡去。
陛下也看過,還把當時的國子監老祭酒叫到宮裡調侃了兩句。
最後還是老祭酒, 哭笑不得地重新申請國子監的開學時間。
從那以後,國子監便是京城官學最後一個開學的學府。
國子監開學的時間, 是在未時(下午兩點)。
鄭祭酒等人巳時(上午十點)下朝, 回府休息一會,用好午膳,換個衣服,正好趕來國子監監督國子監開學。
日光鋪灑到地上時, 國子監門口已經站滿了人。
其實平時若有人要入官學,通過考核也是可以進去的。
像這樣比較盛大而統一的入學, 只有京城本地和外地舉子入學的時候才有。
宋衛風帶著一眾小少年等在國子監門口,他們與其他學子一樣,都穿著制式一致的襴衫。
京城本地的舉人家都在京城裡,所以彼此之間也熟識,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坐於馬車上,或站在一處。
而外地舉人,往年人數都極少,所以他們也會抱團站著。
畢竟以後都要做同窗,先提前熟悉一下也好。
不過今年,這外地舉人的熟練明顯比前幾次都要多。
尤其是這外地舉人的年紀……好像也小了一大輪。
宋豆丁就乖乖站在原地,他卻明顯感覺到四面八方而來的目光,「怎麼這麼多人都在看咱們……咱們衣服穿錯了嗎?」
他低頭看一看,都是嶄新的襴衫,還是周夫子買的呢,沒有問題啊!
「他們這是好奇咱們的年紀呢。」鍾竅一搖著他的扇子,頗為享受這樣的目光。
王小妞和蔣慶慶墊著腳四處瞧了瞧,驚訝發現:「這裡有好多女學子和哥兒學子啊!咱們那去參加鄉試的,不算我和慶慶,好像才兩個人。這裡少說也有二十幾個人了。」
雖然他們與豆丁的關係很好,可能在國子監這樣的地方,見到和自己同性別學子,他們更高興!
「畢竟是京城啊。」
正說著,幾位一看便是外地來的學子,邁步走過來。
宋衛風與少年們齊齊拱手作揖,一一與這些外地學子結識。
算上他們,今年國子監一共收了十五名外地學子。
雖然與京城本地的舉人數相比只是滄海一粟,但也不錯了。
兩名五經博士緩緩打開國子監大門。
厚重木門分離,後面站著的是國子監的祭酒與司業。
司業之後,便是國子監的幾位五經博士。
鄭祭酒穿著正式的朝廷公服,不苟言笑的模樣格外肅穆。
辜鴻文這個司業也收起平日和藹的笑容,變得正經疏離,一身暗紅色朝廷公服,與鄭祭酒站在一起,不怒自威。
後面的五經博士們皆穿著朝廷派發的常服,一尺闊大袖併攏在一起,團領衫和束帶都整齊乾淨,邊緣隱隱似乎還有金色的繡線。
宋衛風站在最前面,悄悄在國子監的眾位之中找了一會,咦,沒看到周大哥。
鄭祭酒都下朝了,周大哥也應該散朝了吧,怎麼不在呢?
鄭祭酒便是國子監的山長,不論是京城學子還是外地學子,能親眼見到至高學府的山長,那都是一件大喜事。
人群頓時沸騰,聲若洪鐘。
鄭祭酒對此情景見怪不怪,他擺手,壓下這些人的聲音,按照慣例說了一些鼓勵大家用功讀書,早日金榜題名的話。
在大慶,兒童第一次開學,又稱開書。
要正衣冠,行拜師禮。
再洗手淨心,硃砂開智,填寫親供等。
不過到了國子監這裡,諸位學子只要填寫好自己的信息,領到國子監號房木牌,然後等著聽國子監祭酒訓話便可。
是的,又是鄭祭酒講話。
其他人只要站在鄭祭酒身後,為鄭祭酒撐場面便是。
國子監開學對於學子們來說算是人生一大事,可對國子監的人來說,那便是一年頻頻發生的平常事。
所以一趟下來,鄭祭酒的嗓子仿佛要冒煙,而其他人則是困頓地發呆。
鄭祭酒講完話,本來這開學便算結束了。
結果鄭祭酒又道:「諸位學子,大家應當也知道上一回殿試,從咱們國子監走出去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