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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在做題之餘,忍不住把周自言出過的所有考題全都整理下來,每每夜深,都要拿出來再品一品。
自己的記完了,就把宋豆丁的折本拿過來一起記上。
再後面,便是王小妞,二棍,蔣慶慶……
不到半月時間,宋衛風的記錄就已經變成厚厚一沓,嘆為觀止。
「……我以前,有寫過這麼多東西麼……」
課間休息的時候,宋衛風看著手上的成果,不免回憶起自己以前讀書的模樣,那時候,好像重在背誦理解,並沒有這麼厲害地下筆作答。
宋豆丁趴在旁邊,一頁一頁翻看宋衛風的記錄,「哇哇哇,我居然已經寫出來這麼多文章了……誒,還有小妞他們的啊。」
「都記下來了。將來等你們考中了,我拿出去賣錢。」宋衛風捏捏宋豆丁的鼻尖,「不知道幾位小秀才的親筆註解,能賣幾個銀子。」
周自言背著扇子走過來,插嘴道:「那可是能賣許多錢。」
周自言也挺震驚的,沒想到宋衛風已經無師自通了錯題集一樣的東西。
翻看這份記錄,周自言仿佛從這些考題和墨跡上,看到過去用功讀書的日日夜夜。
周自言從腰封中摸出二錢銀子,「宋公子,周某買下這份記錄,這些銀子,拿去買些零嘴吧。」
「這本來就是你出的考題,你若是需要,拿走便是,何必再給銀子。」宋衛風這麼說著,卻收下銀子,笑著說,「但我知道你定是不會再拿回去的,這銀子,待會就變成各色點心零嘴,進到孩子們嘴裡。」
「就你機靈。」周自言合上摺扇,敲了宋衛風一下,拿走宋衛風的記錄。
坐在主位,周自言看著這份厚厚的記錄,心中頗有成就感。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教過這麼多東西了。
而他的教學成果也很明顯,只待過完年的童試,便能知曉。
周自言對這份記錄愛不釋手,忍不住點燈熬夜,在裡面又加上自己的批註。
現在題集也有了,那怎麼能沒有內容的講解?
周自言又提筆,根據自己的了解寫下一份關於科舉考試的考綱重點。
他從前只按照心意講課,還從未把心中那點大綱寫出來。
如今有了機會,周自言一寫就停不下來,竟然一口氣把童試和鄉試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寫了一遍。
原本只是厚厚一沓的記錄,最後在周自言手上變成……厚厚三沓。
裝訂到一起,厚的像磚頭。
宋豆丁他們舉著這塊『磚頭』,真切感覺到學問的重量。
反正寫都寫了,那就得用上。
這本書就算做周自言自己的教科書,用來專門教導學生如何有的放矢地準備科舉。
既然要做教科書,那一本自然是不夠的。
王小妞等小孩自告奮勇,開始沒日沒夜的抄書。
用上自己製作的墨石,便宜好用,寫再多字都不怕!
做好的墨石被他們敲成好幾塊,帶回家中,當做獎勵分給家裡的弟妹。
還有外面跟著他們學認字的小娃娃們。
有了這些,他們就不用再在地上用沙土練字了。
轉過年去,馬鳴溝發生一件十分耐人尋味的事情。
原本只能在墨坊買到的墨條,突然出現在幾家小書鋪中。
就連宋父的小鋪子裡,也在雜貨旁邊擺上一排整整齊齊的墨條。
許多讀書人摸不著頭腦,「這……這是哪裡來的墨條?怎的價格這麼便宜?」
「便宜還不好嗎?你願意去買墨坊二錢銀子一根的墨條嗎?」前來購買的讀書人絡繹不絕,大多都是家境貧寒,用不起二錢銀子一根墨條,只能退而求次選擇書鋪售賣的便宜墨條。
只是有人覺得不大靠譜,「咱們鎮哪來的制墨坊,怎麼可能有這麼便宜的墨條出售?」
書鋪小廝端著硯台走過來,「兩位書生,咱們這有現成的硯台,二位可以試一試。」
兩個書生對視一眼,抬起袖子便蘸墨,「竟然還有這等好事,那必然要試一試。」
毛筆蘸墨,隨手寫下一句詩。
「這墨……顏色有些淡啊。」寫字的書生回想剛剛落筆的手感,「其他的倒還算順滑,不錯,可用。」
「不過是顏色有些淡,那算什麼,用作練習已經足夠。」說話的書上直接抱上三根墨條,「先買三根,這樣半年都無需再買了。」
「說得也是,我等家境困苦,何必追求墨色。」另一人也拿下墨條,準備付銀子。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馬鳴溝城南,城西各大小書鋪。
就連宋父的小鋪子也開始人滿為患,不為別的,就為了買便宜好用的墨條。
要是還有餘錢,順便買點小玩意也是可以的。
宋父看著撥弄不停的算盤,拍拍肚子笑開。
周自言看著衙門送來的分紅銀子,也拍拍扇子,笑開。
但笑不出來的便是馬鳴溝上的墨坊。
「到底是誰,哪個人泄露了制墨的方子?!」負責在馬鳴溝販墨的掌柜不停走動,每走一步就臭罵一句。
旁邊的下人恭敬道:「老爺,這制墨的方子也不是什麼秘密,難保有人在外面聽說了制墨的流程,回家做出來。」
「這都十多年了,怎麼早不做晚不做,偏偏在我剛上任的時候做出來?」掌柜的氣到喝不下茶,他前年才剛剛從總行調到馬鳴溝來,正打算大賺一筆,結果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