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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之外的理朝,最出名的少年天才,也是個哥兒,現在就在國子監讀書,紀大人若是有時間,不妨去見一見。」
「巴赫族的娜媞學子,不論是學識還是武藝,都是箇中翹楚。這樣的學子,難道稱不上一句人才麼?」
「這些人是有潛力的,其他人未必是!寥寥數量,如何能撐得起你的說法。」紀大人還在嘴硬。
周自言冷笑,「紀大人,自然是因為有規則在,所以才導致數量這麼少。若是再繼續守著那條規矩,這些人怕是也留不下了。」
「你!胡攪蠻纏!」紀大人說不過,就開始人身攻擊。
周自言懶得和這種人打嘴仗,重新舉起芴板道,「陛下,臣知道這等事情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只是臣現在還在國子監教書,在臣看來,國子監中不乏許多聰慧的哥兒和女娘,他們若是因為訂親之事而棄仕,實在可惜。」
又有人插嘴道:「那他們也可以選擇不訂親啊。」
周自言都無語了,「說的倒是輕巧,人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憑什麼他們就要因為另一個選擇而放棄成親?這是何道理,是否太不公平了些?!」
不公平?哪裡不公平?
千百年來都是這樣做的,到底哪裡不公平了!
周自言一看周圍人的表情,就知道此事又作罷了。
但他不死心,還是道:「陛下,臣絕無逼迫之意,只是臣身為夫子,實在不忍心看到一個個好苗子因為親事耽誤前程,望陛下再行斟酌。」
「朕知道了。」敬宣帝擺擺手,讓周自言退回去。
這件事今日便算結束了。
雖然沒有任何結果,但起碼開了一個頭不是嗎?
只要大慶還在,日子還長,終有一日會改變這一切。
回去國子監,周自言剛走到自己的號房,就看到裡面有個身影在坐著。
他和宋衛風互給了彼此號房的鑰匙。
所以裡面坐著的,除了宋衛風,不會再有第二人。
周自言關上門,脫下外裳,「宋小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這是想我了啊?」
「誰說的。」宋衛風狡辯,「我只是見你回來晚了,所以給你送吃食來了。」
周自言打開食盒,裡面是熱氣騰騰的飯菜,他拿起筷子坐下,「劉大娘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特意單獨為你做的呢。」宋衛風坐在一旁,他早已吃過,所以現在就在看書溫習。
周自言夾起一塊肉放到宋衛風嘴邊,宋衛風張嘴叼走。
周自言低頭一笑,撕著饅頭吃下。
宋衛風看書遇到不懂的地方,還會戳一戳他的周夫子,「周大哥,這句該如何解釋?」
「這樣……」周自言咽下嘴裡的吃食,拿筷尾當筆,逐字逐句為宋衛風解釋。
兩個人一邊分享國子監劉大娘的拿手好菜,一邊看書做題。
脈脈溫情,暖一室春光。
何青治因為何家的事情,一直逗留京城。
待到兩個月後,何家工匠已經全部安排妥當,何青治也該啟程返回何家。
走之前,何青治拿著一封蔣家信,找到蔣慶慶。
蔣慶慶看過後,沉默著回去。
第二日,他找到周自言,小哥兒臉上滿是迷茫之意,「夫子,我是不是特別不適合讀書。」
從小到大,他都是人群里最平庸的那個。
他不如宋豆丁聰慧,也不如王小妞有靈氣。
比不上大山沉穩可靠,也比不上二棍機敏,更沒有鍾竅一的富貴。
他真是最平淡無趣的一個小哥兒。
「怎麼會?」周自言放下手裡的事情,認真看著蔣慶慶,「慶慶,你可能不是夫子學生里最聰明的那個,但誰說讀書這事,只能讓聰明的孩子來做?」
「夫子,我爹寫信來了,信上說他和娘的身體開始變得不好,大哥也要說親,家裡的釀酒生意沒辦法兼顧,現在忙得不行。」蔣慶慶低下頭,「何青治也說,何家那邊催著我和他一起回去,說,至少讓我們先定個親。」
「慶慶,那你的意思呢?」周自言讓蔣慶慶坐下說話,「夫子只問你,你還想讀書嗎?」
若是蔣慶慶回『是』,那他豁出這張臉,也要留下蔣慶慶。
「夫子,我不知道。」蔣慶慶覺得自己對不起周自言的栽培,羞愧地不敢抬起頭,「夫子,這幾次國子監測試,我的成績都不好,再這樣下去,我肯定考不過會試。」
「我知道,豆丁他們都很聰明,也很厲害,我們說好了要一起留在京城,可是夫子……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我跟不上他們。」
蔣慶慶說著這些話,眼淚『啪嗒』『啪嗒』落到衣衫上,留下一點水漬。
來到國子監已經有一些時日了,豆丁他們順著國子監的課程,已經可以跟上那些比他們年長的監生的進度,長此以往,會試不成問題。
可他還不行。
哪怕有豆丁他們為他補課,他還是一個笨腦瓜,不開竅。
周自言嘆氣,攬隔著一段距離,隔空抱住蔣慶慶,撫摸他的後腦勺,柔聲道:「慶慶,夫子知道你已經努力了。」
現代人讀書都還講究一個天賦和基因,更別說這古代的科舉了。
看到蔣慶慶這麼難受,周自言心中也十分苦澀。
他不希望蔣慶慶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