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頁
「……」宋衛風搖搖頭,還是甩袖走了。
今天是周府的開門宴,來了許多客人,前院忙忙亂亂。
周府沒有幾個下人,宋衛風決定去前院幫忙。
周自言麼,他作為周府的主人,就在正堂里坐著,好好待客就是。
熱熱鬧鬧一天後,周府終於在子時(晚上十一點)送走最後一位賓客。
幾人撐著快要睜不開的眼皮,胡亂收拾了一下殘局,周自言便讓大家回屋睡覺,至於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說,明日再說!
周府現在只有阿穗一個大侍女,她名下記著兩個幫忙的小丫頭。
除此之外,便是伙房六位師傅,還有一位門房。
若平時只伺候兩個主子,那是很夠,可如果再遇上開府宴請的事情,那是絕對不夠的。
阿穗覺得,還是得再採買一些下人回來。
周自言卻覺得,人不夠用,等需要用人的時候,那就去林府借,他相信林老頭不會不幫忙……若是林老頭不借,那也可以去顧家借,總之,能借就借。
這個主意被宋衛風得知後,當場氣得想打開周大哥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構造。
周大哥明明在讀書和處理公務上極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就能想出這麼餿的一個主意?
向林相公和顧大人家借下人,這是一府之主該做的事情麼!
宋衛風把周自言推去書房,讓他去寫文書,自個兒和阿穗對各項事宜,用兩天時間安排好府中所有事情。
等周自言終於寫好文書,打著哈欠離開書房時,外面的周府已經多了十二名小廝和五名侍女。
這些人都穿著統一的衣裳,手腳麻利地幹著各自手裡的活,把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條。
周自言:「……」
看來,他確實是這個家裡最沒什麼用的一個人。
周自言和宋衛風雖然決定住在一起,但為了不落人口舌,周自言住在主廂房,宋衛風則在離主廂房最近的東廂房。
雖然他們二人不能時時黏在一起,但兩間屋子,相隔不過幾步路。
這點距離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此生最近的一段路。
東廂房前面原本有一座小花園,周自言授意阿穗把那裡改成練武場。
阿穗卻覺得單純的練武場也不合適居住,便留下了一點小花園的建造,把中間的練武場包住。
這樣的話,宋公子練武結束還能在旁邊的石凳上喝喝茶,賞賞花。
宋衛風又撿起他的紅纓槍,每日清晨在這個練武場晨練。
落地穩如樁,進步快如風。
一根紅纓槍,耍的破空聲亮,矯若銀龍。
遠道而來的夫人見到宋衛風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夫人被丫鬟扶著,站在垂花門外,望著院裡那個矯健的身影,忍不住垂淚。
「夫人……夫人,你怎麼哭了?」丫鬟拿出帕子為夫人擦去眼淚。
夫人接過帕子,笑著說:「我這是高興啊,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還能見到這這套槍法……」
夫人整理好情緒,邁步走進去,「裕兒……」
她初見衛裕的時候,衛裕不過十來歲,所以算起來,她要年長他二十多歲。
宋衛風一套招式正好練完,拿過旁邊的汗巾擦汗,聽到熟悉的聲音,瞬間回頭,連忙過去行禮,「見過趙夫人。」
這位夫人閨名姓趙,原先大家都叫她衛四夫人,現在既然已經和離,合蓋用原先的名字稱呼。
在大慶,『夫人』既可以指已經成親的女子,也可以指年長的中年女子,所以宋衛風取了『趙夫人』之稱。
「多年不見,你已長大了。」趙夫人被丫鬟扶著緩緩坐下,「那時候我見你第一面,只記得你像個瘦溜溜的小猴子。」
「兒時長在西峪關,那兒的風水比不得京城養人。」宋衛風收好紅纓槍,也跟著坐下。
兩個人對彼此的態度都十分和緩。
其實真要說起來,他們二人之間並沒有什麼齟齬。
一來,他們當年相處的時日短。
而且在大慶的規矩里,雖有嫡次之分,但在科舉或是武舉上,嫡次子女能獲得多大成績,基本都靠自身本事,與身份如何關係不大。
二來,他們都不是那等喜歡拈酸吃醋,針鋒相對的性格。
所以時隔多年再見面,兩個人都能坐下好,平心靜氣地說話。
趙夫人看著那杆紅纓槍,語帶懷念,「裕兒,你與儊(chu 四聲)兒關係當真不錯,他連這套槍法都交給你了。」
宋衛風剛剛使的那套槍法,是他們趙家慣用的槍法。
儊兒當初跟著趙家的長輩學來,然後又教給了眼前的弟弟。
「趙夫人,孩兒現在叫宋衛風,夫人還是叫我衛風吧。」宋衛風沒有接下『衛裕』這個名字。
既然衛儊已去,衛裕這個名字也沒什麼意義了。
趙夫人一愣,隨機明白過來宋衛風意思,溫和點頭,「好,衛風。」
「夫人性子,好像和緩了許多。」宋衛風道,「孩兒記著,夫人原先可是個說一不二的急性子。」
「在道觀里靜修這些年,早就看開了。人生緩緩,最不應當急躁。凡事不急不緩,才能留有餘地。」趙夫人攏著身上披風,笑笑,「我當年不就是因為太急,事情都沒查清楚,便已認定衛四行舞弊之事,耽誤了儊兒,一氣之下和離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