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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我哥每天都是……精神十足……」宋豆丁躺在周自言的肚子上,大喘氣,「夫子,我這樣練下去,我感覺,我感覺我能打遍春六巷小孩子無敵手。」
周自言揉著額頭,他想不明白,「你哥昨晚喝得那般醉醺醺,今天早上怎麼一點跡象都沒有呢?」
難道真是宋衛風天生體質好?
天知道宋衛風哪來的精氣神和體力,晨練完後還能沖個澡,換好學士服再去馬鳴書院。
宋豆丁仰著頭眨眼,「昨晚我哥喝酒啦?」
「嗯。」周自言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告訴宋豆丁,末了發誓,「為師和你哥清清白白。」
「什麼呀。」宋豆丁抱著小胖胳膊咯咯笑,「以前在村子裡也有不少年輕漢子對我哥示好,我哥都冷冷淡淡地推了回去,我就從沒見過我哥對哪個男人上過心。」
「不過我哥雖然不是傳說中的千杯不醉,但是他酒量很好噢,夫子你是不是記錯啦,我哥不可能喝醉啦。」
周自言挑眉,回憶昨晚,「你哥酒量很好?」
是了。
他就說一個哥兒怎麼敢在酒館喝得爛醉。
感情是並沒有喝醉。
若是沒有喝醉的話,依宋衛風的身手,自然不需要擔心。
那他昨晚怎麼臉頰陀紅,黏黏糊糊,一副喝多了的模樣……難不成是三分醉,演戲到七分?
宋衛風的目的又是什麼?
周自言想了好一會也想不出理由。
宋衛風一個哥兒,還是個不肯作弊的哥兒。
自己現在就是一個窮漢子,有什麼值得宋衛風欺騙的。
說不定時機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走,吃完早膳今天繼續上課!」周自言一抬腿,把宋豆丁從身上掀下去,「今天我聞到小廚房在做豆包。去晚了的小孩吃不著,哎,吃不著!」
拍拍屁/股上的土,大跨步向前。
宋豆丁跟在身後著急地大喊,小短腿邁斷了愣是跟不上,「夫子,夫子等等我,等等我的豆包!」
吃飽喝足又開啟一天的教學生涯。
周自言講課講究一個融會貫通,他由點及面,螺旋式為宋豆丁貫穿所有童試需要的考試內容。
再利用上輩子的應試教育,讓宋豆丁不停刷題鞏固。
書頁一張一張翻過,宋豆丁的筆記越疊越高。
轉眼已過去半月,初見成效。
而周自言也和宋家的所有人打好了關係,每個人見到他都會親切地叫一聲『周夫子』。
周自言不知道那位新掌院,到底有沒有去馬鳴書院。
但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決定親自去馬鳴書院看看。
周自言下了決定,便等到休沐的時候,打著哈欠和宋衛風一同前往馬鳴書院。
他用的理由老土至極:感受一下書香氣息。
但宋衛風這個直腦子相信了。
馬鳴溝環境極好。
清晨的霧氣都帶著植物和泥土的清香。
早上出門時,廚房大娘塞給周自言糖燒餅和豆漿。
於是周自言現在左手拿著一個糖燒餅,右手拿著一碗甜豆漿。
吃得眼睛眯眯。
周自言挽起自己黛綠的右衽直裰大袖,一口咬下糖燒餅,「衛風啊,你早膳吃了什麼?」
糖漬在嘴中炸開。
再混上一口香醇的豆漿,舒服的周自言身心舒暢。
三兩口便把手裡的糖火燒吃完。
只是手上留下不少糖油。
宋衛風背著手,皓白花色的窄袖程子衣似乎與清晨的霧氣融合到一起。
他看到周自言手上的糖油,忍不住往旁邊挪了兩步,「用了鮮米粥。」
宋衛風近期每天都要早起,所以不和大家一起用膳。
為了避免麻煩別人,他囑咐小廚房提前備好簡單的膳食,他早上只要自己生火溫一溫就行。
宋衛風的程子衣上繡著靛青祥雲紋。
高瘦出挑地站在還有露水的清晨街道,說不出的清新好看。
周自言注意到宋衛風退兩步的行動,玩心大起。
他故意看看自己的大袖,又看看自己外面的石青褡護,作勢就要把油乎乎的爪子往褡護身上擦。
宋衛風沒想到周自言居然這般不拘小節,「周大哥!」
手隨心動,連考慮都沒考慮,直接一把抓住周自言的手腕,強行定住周自言的行動,「前面應該有小溪,咱們……咱們可以去洗一洗。」
周自言手型修長,雖然好看的緊。
但此刻沾著油膩,再骨節分明的手指也不好看了!
周自言鼻尖一動,聞到一股皂角的清香。
原是宋衛風腦後長發順著側臉滑到周自言手上。
尖尖的發尾掃過周自言掌心。
像硬毛刷的觸感,扎得掌心泛癢。
人們都說頭髮硬的人,脾氣也硬。
這個宋衛風一連半個月,都堅持不懈去馬鳴書院。
不惱不怨。
不就像風吹不動,雨打不浮的石頭一樣麼?
宋衛風這個人,硬的嘞。
頻繁經過的小販,推著小木板車。
車軲轆走過青石板路的時候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或許是周自言的目光太直接。
宋衛風原本低著頭,倏然向上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