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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萬兩真的很多,但對於那些盤踞京城多年的老牌宗族來說,不算什麼。
而且敬宣帝就是要拿他們去填充國庫,所以咬牙立下這麼一條。
最後果然收到不少銀子,戶部的臉都要笑爛了。
「天吶……」
所有人齊齊倒吸涼氣。
五十萬兩雪花紋銀,那得是多少錢啊!
從一開始,宋衛風就不發一言。
聽到五十萬雪花銀,他胸口悶痛,起身去外面透透氣。
五十萬兩真的很貴,畢竟就是那五十萬兩,奪走了他爹和哥哥兩條命。
周自言艱難地坐起來,「誒,小宋啊,怎麼走了。」
「我出去吹吹風。」宋衛風很少對周自言冷臉,但他現在真的控制不住情緒,只能急匆匆離開。
「不對勁。」周自言直接從躺椅上彈射起來,追出去。
「夫子做什麼去啊?」王小妞想跟過去,被鍾竅一拽住手腕。
鍾竅一翻了個白眼,「他們倆應該有話說吧,咱們就不要湊熱鬧了。」
屋外,宋衛風坐在檐下板凳,搓著修長的指節。
周自言搬來一個板凳,坐在宋衛風身旁。
「周大哥,舞弊案你是不是親歷了?」宋衛風低下頭,聲音有些悶悶的,眼尾也有些泛紅。
「嗯。全程。」周自言也不隱瞞,拉開宋衛風攪弄的雙手,輕輕握住,「難不成……你也在?」
「……」宋衛風點點頭。
「啊……」周自言心中一沉,從宋衛風流亡的情況來看,不管宋衛風是哪一方的後代,家中大概都不成了。
展開宋衛風的手,周自言第一次邁過禮教法度,與他十指相扣,「不管如何,都過去了。」
「……」宋衛風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握拳放於膝蓋上,防禦之態明顯。
過了半晌,他好像自己平復了心情,望著天空道,「周大哥,竅一說的不無道理,不服你們的人肯定會找到鍾知縣那去,你最好提前準備一下。」
「無事,到底如何,一辯就知。」周自言倒不擔心這個,畢竟孩子們是用實力通過的縣試。
他更擔心宋衛風的情況。
根據現在知道的事情,不難猜出宋衛風曾經是慶京省人士,而且親歷過那樁舞弊案。
而且宋衛風是流亡到馬鳴溝來的,也就是說,宋衛風一家定然獲了罪……
舞弊案當年鬧得很大,涉及之人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剩下那些不太重要的邊邊角角人士,許多都是一時被蒙蔽的蠢蛋。
對於這樣的人,敬宣帝只是將他們趕出了京城,不允許他們私自返京。
說實話,敬宣帝此舉,已是仁慈。
就是不知道宋衛風一家,在舞弊案中擔任什麼角色?
宋衛風不願意說,周自言也不好讓宋衛風剖開心口傷疤告訴自己。
繁京不見故人影,只有舊事纏人心。
周自言只能和宋衛風一起,坐在屋檐下,聽春風獵獵。
另一邊,幾名學子正坐在郭家酒樓里借酒澆愁。
他們都是各大書院的學子,今年本是信心滿滿地參加童試,不曾想連縣試都沒通過。
縣試都沒過,還談何童試,不如飲酒醉死,也好過回去面對其他人的譏諷和挖苦。
「不公平,不公平啊!」張家旺抱著酒壺躺在椅子上,口齒不清道,「今年……今年怎麼憑空冒出來那麼多、那麼多沒見過的學子……怎麼憑空冒、嗝,憑空冒出來。」
「什麼王小妞,梁鶴飛,聽都沒聽過!」
另一人放下筷子,眼中精光一閃,「諸位同窗,你們可知道這王小妞、梁鶴飛,龐大山,蔣慶慶……還有那個鐘竅一,都是何人嗎?」
張家旺眼神一亮,「你知道?」
「這幾個人都住在春六巷,師從同一個夫子。」那人說,「但這還不是最奇怪的。你們可知他們的年齡?」
「如何啊?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張家旺煩躁。
「去年咱們這不是出了一位七歲小秀才麼?」那人頓了頓,說,「這五個人和他是同一個夫子教出來的,今年也不過八九歲,我聽說最大的那個龐大山,今年才十歲!」
「什麼?!」張家旺手不穩,摔了酒壺,撒了自己一身,不過他顧不上關心自己的衣衫,他揪住說話那人的衣領,「你說的可是真的?他們當真才這么小?!」
「真真的。」那人點點頭,意有所指道,「諸位,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出現一個七歲神童已是神跡,怎麼今年還能又出來五個這樣的小孩?這其中,我不信沒有秘密。」
張家旺酒氣上頭,猛捶桌子,「對,你說的對,這么小的孩子,才讀了幾年書,憑什麼就能考過縣試?」
「咱們在座的幾位哪個不比他們年長,哪個不比他們懂得多,怎麼就能考不過他們呢?」
「這其中必有貓膩!」
挑起開頭的那名學子立刻站起來攛掇大家,「那咱們明天就去衙門問一問!」
「正是,問一問!」張家旺被憤怒和烈酒奪去了理智,現在只想去衙門問一問,別的什麼都不想管。
剩下的人雖然覺得這麼做太草率,可他們也咽不下那口氣。
憑什麼他們考不過五個孩子?
這不公平!
鍾竅一的猜測很快便應了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