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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周自言笑著答應。
何春花趕緊也保證道:「周秀才,你就好好教小妞讀書,銀子……銀子的事情,嬸娘會想辦法的,絕不讓你白出錢!」
周自言讓這一大一小坐下,「三十兩銀子而已,不算什麼。只要小妞能撇去後顧之憂,好好讀書,夫子就放心了。」
「夫子,我一定好好讀書,給你考個秀才回來!」王小妞攥拳,從沒有哪一刻像今天這樣,無比渴望童試的到來。
周自言伸出手指輕搖,「不是給我考,是給你自己考,記下了?」
王小妞點頭,「小妞明白!」
三天後,周自言帶王小妞又去了下河村。
這次是在老族長的主持下,開宗祠,上香敬先祖。
王小妞手持三炷香,跪在祠堂里,恭恭敬敬地磕頭,再把香插上就好。
只是在插香的時候,宗祠外蘆葦地中,突然飛出兩隻仙鶴,交頸而飛,直上雲霄。
鳥鳴之聲,引來無數村民觀看。
老族長拄著拐杖跌跌撞撞跑出去,跪在地上磕頭,「仙鶴指路,仙鶴指路,這是天意……是天意啊!」
王小妞入趙家,這是天都同意了的事情!
王小妞不明所以,還是按照村長的指示,插好香,磕頭。
周自言望著無邊際的天空,盼望王小妞就能像飛走的仙鶴一樣,從此再無拘束,肆意遨遊!
原本按照規矩,下河村要擺席,為何春花和王小妞慶祝。
但王小妞如果留在下河村吃席,就沒辦法在宵禁前趕回鎮上。
老族長抽著旱菸,雷厲風行地取消這項規矩,讓王小妞先回鎮上!
走的時候,何春花拿出一身小衣裳,還有一雙繡花厚底鞋,都是按照王小妞現在的身量做的,絕不會再錯。
王小妞抱著衣服,嗅到上面清淡的花香味,擁抱何春花,「謝謝你,嬸娘。」
「好好讀書,嬸娘有空就會去看你的。」何春花摸摸王小妞的腦袋,心中充滿了過日子的幹勁。
從今往後,她就不是孤身一人的寡婦了。
她有一個好女兒,要努力做工,為女兒攢家底!
關於王小妞的住處,宋父根本就沒想讓王小妞從宋家搬出去。
可他也深知流言蜚語對王小妞的傷害,氣得連酒都喝不下去。
周自言本想從自己的寢居分一半,但那樣就得連著正堂一起整改。
工程量太大。
宋衛風發現周家後廚旁邊,有一間小屋子,現在堆滿雜物。
但正靠後廚和牆院,環境幽深安靜,只聞蟲鳥聲。
王小妞發現,相比較亮堂的屋子,她更喜歡這種小小的,孤僻的小地方。
周自言一看,行,小丫頭自己願意,那就搬吧!
他與宋衛風耗費一天時間,清空小屋子裡的雜物。
宋豆丁和宋父把王小妞在宋家用的寢具都送過來,一點一點填滿整個房間。
不用兩天時間,一間屬於王小妞的小臥居就竣工了。
王小妞站在門前,怎麼看怎麼喜歡。
抓來一張長長宣紙,趴在地上寫下『不聞居』三個字,由宋衛風貼到門上。
「不聞居……」周自言沒想到王小妞竟然會給自己住的地方取名字,還取的挺別致。
其他小朋友看到,紛紛回去效仿。
只是他們剛貼上,就被爹娘撕下來,還挨了一頓打,「好生生的,往門上貼白紙做什麼!咱家誰死了?誰死了?晦氣!」
「哎喲!」他們捂著紅腫的屁/股,委屈。
等他們自己有家了,一定要再貼!
王小妞搬入周家,周自言並沒有什麼不適感。
相反,他還『享福』了!
王小妞自認現在的生活是託了夫子的福,所以天不亮就出來打掃衛生,還燒水做飯。
小小一個孩童,把家裡搭理地整潔利索。
周自言第一天打著哈欠起床時,整個屋子乾淨的不像話,差點以為家裡遭賊。
等他知道真相後,沒有勸阻王小妞,而是自己也跟著王小妞起床。
從那天起,王小妞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王小妞那股寄人籬下的感覺,終於在這樣日復一日的陪伴中,漸漸消散。
只是還有一點不順利,周自言只會綁馬尾辮,不會梳大慶女子複雜的盤頭。
大慶女子的頭髮,大多都順滑到尾,又粗又黑,綁的還都是各色頭髻。
就比如王小妞,頭髮長到背部。
平時都綁兩個墮髻,還扎著精緻的髮帶,漂亮又嬌俏。
可他一個都不會,握著梳子發呆,經常半個時辰過去,還梳不好一個頭髮。
王小妞抱著胳膊,只能每天頂一頭散發麵對宋豆丁他們。
自然惹來無數嘲笑聲。
周自言把臉藏到書後,甚是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不見這些人。
誰能想到他能讀書,能寫字,卻綁不好一個髮髻呢!
術業有專攻,他還是放棄吧。
等休沐日的時候,去鎮上牙行問問,看看有沒有本地人士願意白天來他家做工,照顧小丫頭。
與此同時,馬鳴溝碼頭上。
一名荊釵布裙的女子背著一個大包袱,從渡船上下來。
女子一開口就是一口地道的官話,「大爺,向您打聽個事兒,咱這是不是有個從慶京省來的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