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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在外面玩,一回頭就看到熟悉的銀刀直衝王家大門而去。
緊接著王家就亂作一團。
他連忙跑回來報信。
周自言與宋父對視,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
來不及多想,連忙往王家趕去。
王家門口果然已經圍了一堆人。
那天見過的王父和王家大哥,正和衙役們對峙,說什麼也不願意走。
王母抱著王家大哥的胳膊,苦苦哀求,痛不欲生。
而王家老娘坐在地上,似是呆傻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主簿大人。」周自言拱手。
「周夫子,你們也來了。」主簿對周自言和宋父點頭致意,又吩咐衙役們不要多廢話,速速把王父和王家大哥捉拿歸案,說什麼這件事只涉及王父和王家大哥,所以只把這兩個人帶回去就行。
通過主簿,周自言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從衙門出來那天,兩個衙役壓著張家人和王家人一起去看王家女的墳墓。
誰知道張家根本就沒立墳,只給王家女搭了一個小土堆罷了!
衙役覺得不對勁,非要張家開墳。
一番糾纏後,張家開墳。
墳墓里只有一件王家女的衣服,並無屍骨。
詢問王家女屍骨的去處,張家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
衙役們連夜把這件事上報知縣。
知縣一聽經過,就知道這件事還有隱情,一怒之下,決定徹查張家和王家的事情。
原來張家迷信風水之說,認定家裡不好的事情都是因為一直做宰殺牲畜的事情,遭了天譴。
所以他們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個無名道人,尋求解決辦法。
而這個無名道人給的方法,就是讓他們找一個符合要求的女子,用這名女子去頂替他們一家的血債。
王家女的八字正好符合道人說的要求,張家就把注意打到了王家女身上。
因為心地不純,所以求取的時候,開出的禮金極大。
王家明知道這樁婚事不值這麼多禮金,卻連考察張家的心思都沒有,直接收下禮金,勸王家女嫁過去。
可憐那王家女生性純善,又孝順,再加上張家的花言巧語,便真以為張家是真心待她。
在王家同意張家求取的時候,王家在心裡就已經將王家女賣了出去。
是生是死,他們自然不會再在意。
所以後來張家不讓王家去祭拜,王家也沒管。
這件事,是張家過於相信風水之說,殘害良家女子,大錯。
可張家明明沒安好心,王家卻為了五十兩銀子,昧下良心,把自家女兒送過去,也有錯。
這件事要是傳開,對馬鳴溝和知縣的名聲都不好,所以知縣即刻收押張家的人。
再讓主簿帶著衙役去抓王家的人,準備殺雞儆猴。
「你看王家這事鬧的。」主簿和周自言閒談,「他們就為了五十兩銀子,把自己女兒嫁過去送死。這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哪那麼好得?這不,女兒沒了。自己也得去吃牢飯。」
「聽說他們用這錢買了一座大院子,想給老大討個媳婦,還準備用來給老大做束脩和路費,現在全沒了。」
王小妞就站在家門口,緊緊抓著門框,看著院內的鬧劇,似哭似笑。
宋豆丁挨過去,小心翼翼,「小妞……」
「我沒事……」王小妞怔怔,「豆丁,他們真的是我爹和大哥嗎?他們怎麼能就那麼把姐姐賣過去呢?」
小時候爹和哥哥天天抱著她騎大馬,還總給她和姐姐買零嘴。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宋豆丁不知道怎麼回答,看向周自言。
妄圖從周夫子這裡得到答案。
周自言:「……」
人心最是難辨,他又能說什麼呢?
幼時親密非常的家人,長大後也會因為利益而同室操戈。
自古以來,皇室是如此,民間亦是如此。
沒有誰能逃脫人性的複雜和轉變。
「衙役大哥,大哥,求你們,求求你們,我們不念,我們不念叨了。」王母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衙役,「是倩娘福薄,是倩娘命不好,這件事我們家不管了,不在乎了,你們不能把老大抓走啊,不能啊!」
「他還在讀書,他還要參加童試啊!馬上就要童試了,他不能被抓走啊!」
王父緊緊攥著王家大哥的手腕,「這件事是我的主意,我是他爹,你們抓我就行,不要再抓老大!」
王家二哥蹲在地上,扶著王家祖母,眼中含淚。
院中堪稱一片狼藉。
王家大哥站在原地,一直低著頭,不知可否有一絲後悔。
但任憑他們如何抗拒,終是抵抗不了身懷武藝的衙役們。
銀刀一出,乖乖就範。
王父和王家大哥走出王家大門的時候,看了兩眼站在門邊的王小妞。
那眼神,不像看自己家的女兒,倒像在看仇人。
王小妞對上這樣的眼神,忍不住後退。
王母追著跑出來,卻只能看到王父和王家大哥被帶走的背影。
她環顧四周,皆是看熱鬧的鄰居。
無一人在意他們家,也無一人能幫助他們家。
王母揮出巴掌,狠狠打在王小妞臉上,「你這個作死的丫頭,你憑啥去管這件事?你憑啥要去管?!現在你爹和你哥都因為你被抓走了,你高興了,你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