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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是!你別忘了你可是個哥兒,動手打人可是會記到你的戶籍上去的,到時候連嫁娶都小心被人嫌棄!」
宋衛風活動了兩下手指,清脆的骨節碰撞聲刺激地所有人一激靈。
揪起領頭人的領子,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本就冷淡的聲音此刻更是聽不到一絲溫度,「怎麼,你們不是一直讓我回家嫁人嗎?好,我今日便揍了你們回家嫁人。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讓你們牢牢記住我宋衛風,不是任人欺負的。」
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宋衛風的拳頭毫不留情落到了手中人臉上。
「啊!!」只一拳,挨打的人立即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一拳又一拳。
不管求饒聲多麼大,多麼悽厲,宋衛風眼睛都未眨動一下。
自從來到馬鳴書院,宋衛風便一直受這些人欺辱。
他本以為時間一長,同窗之間熟悉了便好了。
可他始終沒能等來別人的善意。
既然如此,那他還忍讓什麼。
就是可惜老爹給自己交的束脩。
回家以後應當早日出去做工把束脩掙回來。
宋衛風仿佛被怒火纏繞,誰來都擋不住他的憤怒。
周圍的同窗見此現狀也不敢上前幫忙拉架,生怕波及到自己身上。
完美踐行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行事準則。
等夫子等人收到消息,急忙趕來的時候,幾個人已經被宋衛風打得鼻青臉腫。
當然,宋衛風的臉上也掛了彩。
右側臉頰腫起好大一塊,嘴角還破了皮,幾道血跡順著唇角落到下頜上。
聽到這裡。
周自言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宋衛風的右側臉頰。
那裡已經不見紅腫,但仔細看看,還能看見一點青紫。
宋衛風察覺到周自言的目光,「學生已經自行處理過了。」
被周自言那雙清透黝黑的眼睛注視,右手慌亂地擋住受傷之處,自嘲一笑,「不過還是他們比較慘,誰讓學生這麼五大三粗呢。」
「後來書院就讓你回家休息了麼?」周自言不是宋衛風的先生,卻總聽他叫『先生』,怪彆扭的,「宋公子,我並非你的先生,你也不必以學生自稱,我只虛長你幾歲,若是不介意,我喚你衛風,你叫我一聲周大哥,如何?」
周自言斂起袖子為宋衛風倒茶。
宋衛風慌忙端杯,自行降低杯沿與周自言碰了一杯。
言下之意便是接受。
「不瞞周大哥,我應當是不用再回書院了。」宋衛風果然改了口,一口喝光自己杯中的余茶,再回想剛剛書院夫子的態度,舌尖頂住上鄂,心中泛苦。
「夫子到場之後連問都未問過便直接讓我回家反省,我只能聽從。」
周自言聽地咋舌,「那幾個人什麼來頭,連夫子都偏向他們?」
宋衛風解釋道:「都是府城來的富家子弟。我們馬鳴溝雖然只是一個小鎮,但馬鳴書院的山長是從慶京省返鄉的大學士,書院夫子也都是府城附近有名望的先生,所以府城的學生也願意來馬鳴書院讀書。」
宋衛風無需再解釋什麼,周自言已然明白馬鳴書院的情況,「……那怪不得。」
他原本還對馬鳴書院抱有幻想。
但供人讀書的書院一旦和金錢權勢掛鉤,那就無趣了。
「既然已經回家,正好在家裡好好休息一番,我今天不過和豆丁上了半天的課,他就念叨了你半天。」周自言打趣宋衛風, 「還有宋主翁,聽文秀說他近日也頗為忙碌。」
「是了,正好在家裡幫幫老爹,順便照看一下豆丁。」宋衛風看著周自言,突然長舒一口氣,「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不能被這些糟心事影響自己。」
宋衛風能有這樣的想法,周自言很讚許。
只是這件事瞞不過宋父。
宋父一輩子沒讀過書,雖然不知什麼是聖人先說,但他知道自己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出去讀書不能受委屈。
他從廚房提了燒火棍想去書院討要說法,硬是被宋衛風和宋豆丁兩個人抱住手腳才攔下。
加上周自言,三個人三張嘴,終於勸住憤怒的宋父。
宋父走南闖北受傷無數都沒哭,結果在自己長子面前落淚。
看到自己老爹落淚,宋衛風慌了手腳。
不知道怎麼安慰,最後只能無聲地抱著宋父。
無數次在心裡痛罵自己:當時為什麼不能再多忍一忍,不過是幾聲辱罵,何至於動手?
少年人眉心的皺痕。
小豆丁抿緊的唇角。
還有健壯的老父泛紅的眼眶。
周自言最看不得這種場景,默默移開視線,不知看向何處。
這樣的沉默在宋家堅持了好幾天。
最後還是宋父自己想明白,決定加把勁賺更多錢,讓家裡的兩個孩子至少不用在金銀方面犯愁。
這等慈父,讓周自言從心底敬佩。
周自言以為宋衛風真的能放下這個心結。
結果第二天天不亮,宋衛風就提著他的長槍跑到內院大耍一通。
破空之聲直接傳至周自言的廂房。
周自言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聽著窗外的晨練聲,滿臉寫著疲憊與睏倦。
「……」
要命,要命啊!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