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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景應該極為好看。
「咳。」周自言好像掩飾什麼一樣握拳請咳,「窈娘,幫我把這兩件也取下來吧。」
幸好大袖這種衣服不用太考慮身材,所以他不用再和窈娘形容宋衛風的身量。
不然當眾比劃一個小哥兒的身材,也太孟浪了一些。
窈娘裝好衣服,周自言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這件幫我單獨包好,要仔細一些。」
窈娘躬身,「是。」
窈娘人長得淒弱,身形也單薄,沒想到力氣頗大。
一個人拿著周自言買的所有東西,仍遊刃有餘。
她推來一個方形竹編筐,把所有東西都認真疊好,放入筐中。
再從腰側分出兩塊木質手牌,一個掛在筐中,一個交給周自言,笑容真摯,「公子,您拿著這個手牌去那邊就可以交銀子了。」
周自言把玩著手中木牌,「多謝。」
沒想到這個『帛衣客』這么正規,許多規矩都與慶京省許多大繡坊一樣了。
周自言又逛了一會,目光始終會不自覺落到牆上那一排學士服身上。
既然別家書院都有自己的學士服……
那他這個周家家塾,是不是也可以有自己的學士服?
想想五個小蘿蔔頭,穿著同樣的小衣服,坐在院中朗朗讀書,一定很有趣味。
他這個小家塾,只有五個小孩,也不用專門去設計什麼學士服,只要買五件統一的童衫即可。
周自言心下意動。
腳步一轉,竟然又去童衫那裡逛了一圈。
最後按照五個小孩的體量,買了五件一模一樣的小童服。
買好這些後,周自言再想不到其他要買的東西,「窈娘,就這些吧。」
窈娘聞言,叫來旁邊一直站著的小廝,「大壯,來!」
小廝把周自言選好的筐拿走,彎腰請周自言跟上他,「公子,您這邊請。」
周自言跟著小廝,交好銀子,又選了一個送貨上門的服務。
花費半個時辰,總算買好所有需要的東西,只等著兩天後,這『帛衣客』送貨就行了。
買完這些日常所需,周自言又走進一家墨齋,挑挑揀揀,買了好些筆墨紙硯。
結帳時,周自言看著算盤上的數字忍不住皺眉。
只是七根普通的墨條,竟比他剛剛買的所有東西還要貴。
在慶京省時,七品以上官員的筆墨紙硯都由宮中分發,每個月只要記得去領就行。
而且慶京省有自己的制墨坊,周自言即使自己出去買,也花不了幾個錢。
沒想到來了這南邊小鎮,筆墨紙硯竟然這麼貴。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
馬鳴溝沒有自己的制墨坊,這些墨條要麼是工匠製作,要麼就是外地進購。
一來一回,價格自然水漲船高。
可是上課哪能沒有紙筆墨條?
小蘿蔔頭們現在願意跟他一個沒有功名的人讀書,他總得照顧照顧他們吧!
「哎。」周自言搖著頭,買下所有需要的筆墨紙硯。
讀個書不僅要交束脩,還要額外花錢買筆墨紙硯。
這筆墨紙硯的耗費可是個無底洞。
難怪一個普通家庭只能供起一個正兒八經讀書的孩子呢。
宋父從農夫起家,現在能供養家中兩個孩子一起讀書,長子竟然還能去正規書院上課,實為不易。
拎著手中沉甸甸的筆墨紙硯,周自言表情不爽,「這等昂貴的消耗品若是全靠買,用不了半年就能掏空我所有的銀子啊!」
不行,不行。
他在慶京省也是學過一些製作技巧的,得試試能不能自己做。
哪怕只能制墨條和毛筆也成,畢竟能省一點是一點。
……嗯對,還得找個路子賺些銀兩,不然只出不進,遲早坐吃山空。
周自言一路回憶如何製作墨條,終於在天色擦黑的時候回到宋家。
宋豆丁正拎著一盞小燈籠蹲在宋家門口,捧著小臉蛋,不停往巷口看去。
一看便知是在等什麼人。
看著這副光景,周自言不由想起炎熱夏日初見時。
宋豆丁也是這樣,蹲坐在宋家門口,懷中塞著五六個包子,苦苦等待他未來的先生。
那時他何曾想到,自己就這麼在馬鳴溝定下了呢?
周自言低頭含笑,踱步過去,輕聲喚名,「豆丁。」
「夫子,你回來啦!」宋豆丁跳起來拉住周自言,「文秀姐今天做了可好吃的糕點,走走走,回家!」
「夫子,我哥看到我寫的信了嗎?他有沒有很驚訝。」
宋豆丁仰起頭,眼帶渴望。
這封信可是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寫出來的。
要是哥哥沒有反應,那他一定會失望的!
「你哥拿到你的信,別提多高興了……」
周自言一邊描繪宋衛風當時的模樣,一邊牽著豆丁軟軟的手往裡走。
一大一小,慢慢隱入宋家逐漸濃郁的夜色。
『帛衣客』兩天後才來春六巷送東西。
周自言便趁著這兩天時間,把他的周宅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
清理掉蜘蛛網,剝落已經乾燥的牆面,再抹上新的白泥。
整整兩天都在幹活。
累得這位瘦弱的周夫子,那叫一個腰酸背痛。
兩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