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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臨時自創課堂檢測,一刻不停地檢查宋豆丁的學習情況。
宋豆丁一向清閒散漫。
哪見過這種密集的學習進程,學得手忙腳亂,頭昏腦漲。
但宋豆丁這個小孩真是奇才。
越亂越忙的情況他狀態越好,學得也越好。
短短几個課時,宋豆丁已經扎紮實實地掌握了不少知識。
日頭西行,外出檢查的宋父回家時,宋豆丁還在背書。
周自言講完最後一句話,留下隨堂作業。
叮囑宋豆丁晚上記得做,他明天要檢查。
宋豆丁捧著自己記得密密麻麻的紙張,熱淚盈眶,「這都是我學會的,我學會的啊……啊!」
抱著滿懷的『知識』往宋父房間跑去。
一邊跑一邊咋呼,「爹啊!爹!豆丁的腦袋終於裝學問啦!」
宋衛風直到晚膳用完都沒回來。
宋父搖搖頭,溫了一壺小酒回房吃花生米。
宋豆丁則被周自言打發去做作業。
喧鬧了一天的宋家,隨著逐漸濃郁的夜色濃霧安靜下來。
大霧四起,寂靜無聲。
唯有幾聲蟬鳴帶來幾分燥熱。
周自言坐在窗前,指節摸到有些泛舊的窗沿。
不慎被窗沿上的倒刺扎痛。
宋家這樣粗糙的木質,自然無法和慶京省的金貴木材相比。
做工手藝也沒有慶京省的工匠認真仔細。
如此靜謐又祥和的夜晚,再配上透頂一彎明月。
周自言心中竟然萌生一種「來時無處尋,獨月不夜寢」的意境。
人到夜晚果然容易胡亂多想。
前幾天買的空白摺扇還沒有題畫。
周自言手心發癢,說干便干。
拿上筆墨和摺扇直接坐到宋家拐角小花園的石凳。
準備把這一室夜月謄到摺扇上。
周自言原本只會一點素描,但大慶這邊講究四藝。
進入慶京省後,他請教過幾位名畫大師,學過一段時間的繪畫。
再加上他素描的功底,寥寥幾筆,便在雪白的摺扇上繪出一個空曠的院落。
和一輪孤寂的彎月。
「不錯,好看。」
面對自己的大作,周自言不吝誇獎。
心中的情緒也隨之緩解許多。
周自言坐的位置,正是前院到廂房的小路拐角。
前院正門有什麼動靜,周自言這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欣賞畫作之時,他便聽到正門有推門之聲。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還有誰能推動宋家的大門?
周自言收好摺扇,往正門走了兩步。
歪頭看到門房小張,打著哈欠為宋衛風開門。
宋衛風看到周自言,立刻甩甩昏脹的頭顱。
強行走前幾步,卻腳步虛浮,手撐額頭拱手行禮,「周夫子……嗝。」
周自言眯眼,聞到淡淡的酒味。
唇線下壓,表情不爽,「衛風,你去喝酒了。」
難怪一下午都不見人回來,原來是去喝酒了。
「只是小酌了幾杯。」宋衛風眉頭緊鎖,並不像小酌幾杯。
「夫子這、這麼晚了還未休息啊。」
腳後跟軟綿綿的,踩在地上沒有實感。
宋衛風皺著眉頭往前走,卻險些摔倒。
還是靠自己的反應力,及時抓住一處院牆,才避免摔倒的慘狀。
「你不也是這個時候才回來麼?」周自言嘆氣,為了避嫌,只用衣袖隔著雙手。
把宋衛風扶到拐角的小花園,讓人坐下休息。
他不是沒看到宋衛風差點摔倒的窘狀。
但這深更半夜的,宋衛風再怎麼說也是個哥兒,該有的距離還是得有……
左右宋衛風也沒摔倒不是……
宋衛風以手撐額,「多謝夫子。」
學士服的寬袖本是為了風雅,現在正好成為遮擋宋衛風醉態的最佳擋物。
雖然看不到宋衛風的表情。
但周自言猜也能猜到,嘆氣,「深夜買醉,是不是在書院又受氣了?」
「夫子……聰明。」宋衛風許是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乾脆把陀紅的面龐藏到袖子中。
只留給周自言一個烏黑又圓溜溜的後腦勺。
周自言兀自嘆氣,「回去好好休息吧,酒醒了再說。」
第一次見宋衛風,這位宋家長子清冷自持,寧願被責罰也不選擇作弊。
後面幾次見面時,宋衛風也一直保持寵辱不驚,穩定沉靜的姿態。
沒想到喝醉後像黏黏糊糊的小孩子。
不過宋衛風的年紀才十七歲。
在周自言眼裡就和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十七歲的少年人頻繁在讀書的地方受欺負……
周自言既為老師,又曾是大慶父母官,現在心情極其複雜。
宋衛風一動未動,只是重重地抽了一下鼻子,「我今日……今日沒能進去書院。舍監偷偷告訴我,整個書院都在準備迎接新掌院,現在無暇顧及我的事情,讓我先回家等消息。但舍監沒告訴我要等多久,也沒告訴我這位新掌院什麼時候來。」
「整個書院的人都好像在敷衍我……他們好像都覺得我的事情不重要。」
「路過一家酒館,看到裡面的人都在喝酒,沒忍住就進去喝了兩口,不知不覺就喝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