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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慶慶的眉頭都要擰死蒼蠅了,好好笑。
王小妞還在摳桌子,一看就是想不明白。
龐大山低著頭,嘖,看不清在幹什麼,不好玩。
至於二棍,他是第一個舉手回答問題的,「夫子,我想。」
緊接著便是鍾竅一,「我當然是為了考秀才才來上課的。」
周自言點點頭。
二棍家境貧寒,科舉是目前最好的路,所以他一定會參加。
而鍾竅一,本就是為了考秀才才來的。
這兩個小孩,目前算是目標最清晰,也最堅定。
但剩下的小朋友,周自言有些拿不準。
蔣慶慶是哥兒,家中待他不錯,而且家裡有一門釀酒的手藝做傳家手藝,他並非一定要走科舉。
王小妞心中應該也是願意科舉的,只是她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小小年紀,難免心中有傷,不能專心致志準備考試。
至於大山……他是家中長子,不知道他能不能放下對家裡的眷戀,一心撲到科舉上。
果然,除了二棍和鍾竅一,其他小朋友都沒有給周自言一個明確的答案。
周自言料到這樣的結果,並不奇怪。
當天回家後,蔣慶慶坐在炕上幫娘纏線,卻心不在焉。
蔣家大哥見狀,拿手上的瓜子扔了蔣慶慶一下,結果蔣慶慶還是沒反應。
蔣家大哥摸摸腦袋,「我們家慶慶這是咋了,怎麼愣神呢?」
要是擱以前,蔣慶慶早就拽著枕頭下炕來揍他了。
「慶慶,你想什麼呢?」蔣母也發現不太對勁。
蔣慶慶看看手上的線團,小聲說:「娘……明年又要童試了,我……我……」
「你咋了?」蔣母還不明白。
蔣家大哥卻用力按下蔣慶慶的腦袋,「哎呀,娘,你還沒聽明白嗎?咱們家慶慶,這是想去參加童試嘞!」
「啥?!」蔣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連一旁正在打瞌睡的蔣父也被蔣慶慶這句話嚇醒。
蔣慶慶被大家不信任的表現驚了一跳,「我、我知道我可能是自不量力,但……但是我都學這麼久了,不試試,我……我不甘心。」
「瞎扯,誰說你不……不那個啥量力了。」蔣家大哥捧起蔣慶慶的臉,「你是咱們家第一個讀書認字的,想去就去唄,反正你這個年紀,家裡也用不上你,你也不能說婆家,想去就去唄。」
「大哥……」蔣慶慶鼓著一張臉,沒想到家裡最支持自己的竟然是,平時總欺負自己的大哥。
但是蔣家大哥果然好不過幾個呼吸,他又嘻嘻哈哈說:「就算考不上,那大小也算是個讀書人了,將來出去要飯也比別的小乞丐有文化。」
「你放/屁!」什麼文雅,什麼禮儀,蔣慶慶完全忘記,現在只想拍死這個討人厭的大哥。
蔣父和蔣母一合計,覺得蔣大哥說得對。
反正蔣慶慶年紀小,想去就去唄!
而龐家,龐大娘在龐大山一回家立刻追著他問,「大山啊,這拐過年去又要童試了,周秀才說什麼沒?你能不能參加啊。」
「娘……我要是去準備童試,我就不能幫您照顧弟妹和家裡了。」龐大山抱起兩個弟妹,一邊掃地一邊說,「這樣您太累了……我今年不想去——」
「哎呀!」
龐大山一句話還沒說完,臉上被飛來一隻新鞋拍了個正著。
乾乾淨淨的右臉頰,頓時留下一個紅印子。
龐大娘扔掉手裡的針線,指著龐大山斥道:「龐大山,你有點出息行不行!這個家有你沒你有什麼關係?娘擔不起這個家嗎?你都學這麼長時間,卻不想去參加童試,你要氣死娘啊!」
龐大山捂著臉上的紅印子,委屈的不幸,「娘!我是為了幫您啊!」
「我用不著!」龐大娘下炕,撿起做到一半的新鞋,「你能好好去參加童試,就是對娘最大的幫助。難道你想一輩子像娘這樣在家裡做針線活?或者像你爹一樣在外面做工,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家一趟?大山,你可是咱們家,第一個讀到現在的人啊!」
龐大娘聲腔漸咽,弄得龐大山心中愧疚萬分。
第二天天還未亮時,周自言就在睡夢中聽到大門被拍響的動靜。
「這是做什麼啊……」周自言睡眼惺忪,披著外袍打開大門。
清冷的早晨,門外站著三個小孩,正哈著氣暖手。
周自言揉揉眼,沒看錯。
是蔣慶慶,大山還有二棍。
蔣慶慶摸摸自己的毛絨小領子,「夫子,我回去和爹娘哥哥說了一下,他們都支持我去科舉,說我現在年紀還小,試試也無妨,我思考了一夜,覺得也是。豆丁那么小都去了,我為啥不能去?宋家哥哥也是哥兒,不還是考過童試了麼!我肯定也能行!」
龐大山臉上好像青了一塊,「我……我本來擔心我身為長子,如果去準備科舉,肯定不能照看家裡,結果我娘拿鞋底抽了我一頓,說我不爭氣,明明有讀書的機會卻不珍惜,一直追著小情小愛不放。我娘還讓我滾蛋,說家裡都有她照顧,要我一定學出個名堂出來才能回家。」
「所以你們就這麼早來擾人清夢?」周自言靠在門框上,雖是埋怨,可眼中的笑意怎麼壓也壓不下。
二棍笑了一下,「夫子,我本來就要科舉,所以想早點過來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