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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蘇穎看劉大栓稍微有點兒拘謹,不大好意思動筷子,就給他加了一筷子野雞肉。
蘇穎說:「大栓叔兒你嘗嘗這個,我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也是你運氣好,要不是剛趕上過完秋收,可不能有這麼好的菜!」
在有老母親在的時候,蘇穎是不敢叫劉大栓全名兒的,得叫叔叔,不然是要挨揍的,當著這麼多的人被揍一頓屁股,她不要面子的呀?所以就痛痛快快的改口兒了。
這個時候兒的飯桌兒上,可沒人講究什麼『你的筷子上帶著口水我很嫌棄』,在飯桌兒上主人家能給你夾肉菜,那就是最最好客的表現了,是把你當貴客看待呢。
所以這會兒,劉大栓也就明白,蘇穎家不是在假客氣,便樂呵呵的把野雞肉給吃了。
今天燉了一整隻野雞呢,但是做飯時候家裡沒有細糧了,所以蘇穎就還是做了棒子麵兒的大發糕,老大老厚實的發糕塊兒了,咬一口滿嘴的玉米香氣。
劉大栓吃完了野雞肉,又用發糕沾了碗裡的肉湯子往嘴裡送,每一口都是巨大的滿足。
大家在飯桌兒上閒聊著,劉大栓突然想起來個事兒:「對了我剛才來的時候,又在路上看見上回那個小矮個兒騎車了。」
蘇穎說:「哪個小矮個兒?」
劉大栓回:「就是之前想蹭車的那個…」
之前春耕結束的時候,劉大栓送蘇穎她們回家,正好在路上碰見過周有光和蘇大蘭夫妻回娘家,當時蘇大蘭想跟著蹭車,但是蘇穎沒同意,劉大栓是生意人,記人面相記得可准了,剛才路上一瞅見周有光騎車帶著蘇大蘭,劉大栓當時就想起來這個事兒了。
當下劉大栓一解釋,蘇穎很快就明白是她大伯家的大堂姐蘇大蘭夫妻又回娘家來了。
蘇大蘭其實不怎麼愛回蘇大伯家,因為蘇大伯老惦記著她老公公的工作,但是蘇大蘭要面子,不想讓人覺得她沒有娘家人,所以每年都得回來兩趟的,一次是春耕之後,一次就是現在秋收之後了。
而且每年蘇大蘭秋收時候回娘家,都是算計著在分糧食這兩天前後,就是想著能從娘家撈點兒啥回去的,雖然每次也就是一捆野菜啦,一把蘑菇乾兒啦,或者幾斤棒子麵啦,根本值不了塊八毛兒的東西,但是本著能撈點兒是點兒的原則,蘇大蘭還是雷打不動的選擇在這兩天回來。
這會兒蘇穎聽完劉大栓的話,還在心裡唏噓了幾聲兒,她估計今年蘇大蘭應該是後悔回了這趟娘家的,因為蘇大伯家現在烏煙瘴氣的可亂乎兒了。
之後一家人吃完了晚飯,前腳兒剛送走了劉大栓,下一刻就聽見村裡的大喇叭響了起來。
婦女主任兼廣播員朱嫂子的大碴子嗓音粗糙且親切:「各家都注意了啊,都注意了啊,明天村里要開始分糧食了啊,上午8點在曬穀場集合,上午8點在曬穀場集合…」
正在刷碗筷的寧娟聽了廣播好興奮,村里要分糧食了,她也有份兒的,這可真是太好了哈哈!這還是她自己的勞動成果!
寧娟問正在掃地的蘇穎:「大丫你說我能分到多少糧食啊?我看村里還種了好些稻子呢,一個人能分多少斤大米啊?」
寧娟是海城人,相比於白面,更愛吃大米飯,原先還能跟劉大栓按月買,但是前幾天蘇穎已經斷了她的這個念想,要想繼續在家裡住著,就得跟家裡人吃一樣的,所以寧娟已經苦哈哈的吃了好幾天的玉米面兒了。
之前被大背頭她們打架時候弄濕的白面也讓蘇穎給做成了蘇小五和蘇小六的小零食了,知道了這是被洗腳水泡過的白面以後,蘇穎也是真的咽不下去,而且寧娟不知道蘇穎已經買了大米白面了,所以便非常期盼著大隊分糧食之後能光明正大的改善伙食。
但蘇穎馬上就給了寧娟當頭一擊:「做夢吧,還分多少斤?過年時候能發個一斤二斤的就已經算是不少了,你以為正常農家人一年能吃得起多少回大米啊?一年能有個一兩回就不錯了!」
寧娟:「…?」
寧娟傻了,她問蘇穎:「不對呀!大隊的地里收上來不少稻子啊!我還割過好多天呢!!」
蘇諭剛剛擦完了桌子,這會兒出來院子裡投洗抹布,作為七十年代農村生活的前輩,蘇諭非常詳實的給寧娟科普了下實際情況。
蘇諭說:「大隊的稻子和麥子要先作為公糧交給公社,剩下的才可以分給社員們哦,而且其他的土地種玉米白薯這種高產的粗糧還不一定能讓大家都吃飽飯,更不可能有多少土地再種細糧啦!」
人多地少,還得保證能完成公社的細糧上交要求,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讓社員們儘量的吃飽肚子,那剩餘的土地就只能優先種植產量高的粗糧,邊邊角角的次等土地再種些蘿蔔白菜等必須的過冬菜。
當時沒有各種雜交和育種技術,中等土地的水稻畝產大概在四百斤左右,小麥畝產大概是二百斤左右,而玉米則是畝產五百斤左右,白薯的畝產甚至能高達四五千斤,細糧和粗糧的畝產差距是巨大的,也就不外乎家家戶戶頓頓都吃白薯了,這就是當時農村的現狀。
蘇穎問寧娟:「當城裡工人好吧?有糧票肉票工資還穩定體面,但是你們能從供銷社買到的糧食和肉,可都是農村人省吃儉用交的公糧哦~」
蘇穎點到即止,不過寧娟卻盯著自己沒刷乾淨的碗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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