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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仍然有效。」
晏清的眼眸幽深,透不出一點光線。
這一刻,葉紀覺得自己身上纏著一隻危險的巨蟒,那隻巨蟒用狩獵的目光緊緊盯住自己,蛇瞳中透出冰冷而強烈的欲/望。
將他一口吞吃下去,融入腹中的欲/望。
這同樣是第一次,晏清徹底地,毫不掩飾那份欲/望。
這隻大蛇很生氣,很生氣,怒火似乎衝破了他的理智,讓他的惡念洶湧澎湃,占據心頭,叫囂著最強烈的渴望。
這本來就是一隻危險無比的惡妖,養在身邊,無異於觸碰一團能夠吞噬一切的火。
如果是千年之前,有惡妖敢用這樣的眼神表示對他的覬覦,葉紀會毫不猶豫地以劍鎮殺。
而現在……他只是安靜地抬手,揉揉晏清腦袋。
摸一下,再摸一下。輕描淡寫的,仿佛這隻惡妖充滿侵略性的目光並不存在,什麼也沒發生。
晏清:「……」
他的眼神微微變化,那些不見底的冰冷幽深,逐漸褪去一些。
葉紀的安撫似乎很快就起了作用,最終,晏清還是對他低下了頭。
他一聲不吭地將冰冷的臉龐埋入葉紀溫暖的頸側,似乎要一點點汲取掉他所有的熱度。
「哥哥做這種事情真熟練。」這隻大蛇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以前,哥哥肯定對很多人做過。」
「尤其是你撿來的那個東西!」
葉紀默然。
摸腦袋對於這隻大蛇來說,難道是什麼很曖昧,不能隨隨便便做的事情嗎?
他好像沒有師弟對做過這個動作,不過,千年前,宗門若有天資出眾的弟子,往往會領到他面前。那都是一些年紀輕輕的小輩,望向他的眼中滿是欽羨而敬仰……為表關愛,他有時會摸摸那些小輩的腦袋,就像師父曾經對他做的那樣。
當然,這些話肯定不能說出來的,不然這只不講理的大蛇可能會氣到爆炸。
於是葉紀道:「我沒有對別人做過。」
晏清眼尾一挑:「真的?」
葉紀頷首:「你是唯一的。」
你是蛇,騙蛇不算騙人。
葉紀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
然後他就發現這隻大蛇明顯被他這句明明很平平無奇的話給取悅到了,原本冷嗖嗖的表情都淡去一些。
一聲不吭地埋在葉紀身上,依然緊緊抱著他,不肯撒手。
葉紀:「你剛才說的那些,到底是什麼事?」
晏清沒吭聲。
葉紀戳戳他。
「哥哥都不記得了,」晏清的聲音沒什麼情緒,「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反正……」
後半句話的聲音逐漸低下去,葉紀追問:「反正什麼?」
晏清一言不發。
反正,哥哥只會是他的。
無論過去,無論未來,這個人,也只會是他。
千年前……終究只是千年前了。
晏清開始一聲不吭地在葉紀身上蹭蹭,各種蹭蹭。
葉紀發現這隻大蛇還是挺好哄的。
雖然剛剛一副怒火沖頭的模樣,但說幾句話,摸摸頭,怒氣就好像消了大半。
不過……一小隻的時候蹭蹭他也就算了,都這麼大一隻了,幹嘛還蹭他。
葉紀試圖把這隻大蛇推開一點。
這個舉動一下引來了反效果,晏清立馬幽幽地抬頭,盯住葉紀。
葉紀:「你好重。」
晏清下巴微抬:「因為我比哥哥高,也比哥哥大隻。」
葉紀:「?」
然後呢,長得高很了不起嗎?
他正要說什麼,就見晏清一聲不吭地攤開掌心。
他蒼白的掌心裡,躺著一枚寶石般的黑色鱗片。
蛇鱗。
葉紀接過那枚蛇鱗,又見晏清幽幽地湊過來,那雙墨綠的眼眸鎖住他的臉龐,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如果哥哥把我的蛇鱗給其他人,或者丟掉,我就……」
葉紀不等他說完,直接伸手:「再給一片,還不夠串手鍊。」
「……」
晏清看看他,一聲不吭,把腦袋壓到他身上。
變小一點。
再變小一點。
變成了一隻冷冰冰的少年,一言不發地看著葉紀。
葉紀:雖然還是臭著臉,不過,小小一隻確實可愛不少。
他捏捏少年的臉:「這回不『呵』了?」
晏清:「……」
晏清:「呵。」
然後扒住葉紀,黏著他不肯撒手。
葉紀就帶著這隻黏糊糊的少年出門了。
異人局,葉紀一出現,辦公室內的陳巧巧幾人就沒忍住往後躲了躲。
不是他們怕葉先生,而且葉先生身邊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好可怕!
好像比平時更陰沉沉,更生氣的樣子,躲遠點!
隔著一點距離,陳巧巧對葉紀解釋起了當前的情況。
鍾閣和周銘目前都被關押,他們私設血陣、不惜以陸不黎和李凌葉的性命為代價來追尋陸不聲下落的惡行引起軒然大波。而作為擊敗了鍾閣和周銘的葉紀,自然也隨之聲名鵲起。
不過,因為他是和陸不黎、李凌葉「一起」擊敗因為維持大陣而「只剩一半法力」的鐘閣和周銘,聽起來並沒有那麼離譜——儘管如此,依然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個年輕的,與眾不同的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