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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卻得有懷疑過葉紀是不是周家的人,但他也記得周家極其不喜陣道,對主修陣道的季家更是打壓已久。
說來也是奇怪,陣道式微千年,對劍道毫無威脅,為什麼周家就這麼厭惡季家?
「周家!」
提到周家,陸不聰的語氣倒是興奮起來。
「聽說千年前世間有一場大劫,導致天地間靈氣混亂,惡念煞氣從地底洶湧而出,是周家先祖力挽天傾,以身鎮劫!」陸不聰道,「為了感激周家先祖的犧牲,那之後,各大世家都以周家為首。」
盤旋於葉紀身上的小蛇仰首,墨綠的蛇瞳中,映出葉紀清如鏡面、無風無絮的眼眸。
「周家?」
葉紀低聲重複這個名字,那種熟悉的、卻又毫無頭緒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也許,關於周家,他知道什麼。
周……
葉紀眸光微凝。
他的師弟,姓名是什麼?
這個念頭突兀地划過,葉紀忽然意識到,他居然忘記了自己師弟的姓名。
不僅是姓名,包括長相、他們之間的過往,那些相關的記憶,都被他遺失了。
他和師弟的關係很好嗎?
……應該是很好的,年少時兩人相依為命,被師父撿到,還一同偷偷溜下過山,逛過元宵燈會。
可是,後來呢?
他似乎只記得自己和師弟年幼相識的過往,成年之後相處的一幕幕場景,都遺失在混沌的記憶深處,被迷霧籠罩。
「哥哥。」
手腕間的小蛇不見了,蒼白的黑髮少年抱住他。
「別難過。」
「……」
葉紀輕輕抬手,骨節分明的五指落在晏清頭頂:「我沒有難過。」
計程車司機一無所覺,他當然是看不到這些的。
晏清靠在葉紀肩膀上,手臂依然摟著他的腰。
不知道為什麼,這明明是個親昵而依賴的姿勢,鍾卻得卻仿佛看見叢林的蟒蛇圈緊自己的獵物。
……應該只是他的錯覺,畢竟這只是一隻很弱的小妖,他怎麼會從這樣的小妖身上感受到危險?
鍾卻得揉揉眼睛,壓下心中的疑惑。
他們聊了一路,但基本上都是鍾卻得和陸不聰在說話。葉紀的話不多,更多時候都是安靜地傾聽。
城市的高樓掠過車窗之外,晏清懶洋洋耷拉著眼帘,似乎困意未散。
葉紀:「要不要睡一覺?」
晏清慢慢搖頭。
雖然有點困,但是,哥哥身邊還有一些他不怎麼喜歡的人。
「可惜我沒有周家的朋友,」又聊回這個話題,陸不聰嘆氣,「聽說千年前,周家先祖用以鎮壓大劫的鶴芷劍還懸封於周家密閣,傳承至今。真想看一看啊……」
周家,鶴芷劍。
葉紀抬眼,眸底似有劍鋒般的冷光一划而過。
那是他的劍。
——
計程車停在一棟普普通通的辦公樓前,鍾卻得推開車門:「到了。」
一條小蛇遊走於葉紀手間,蛇腹蹭過白皙如玉的指節,纏繞幾圈,腦袋軟軟擱在葉紀指間,閉上幽綠的蛇瞳。
辦公樓門前並沒有什麼人,只有門衛室的保安大爺連打哈欠,鍾卻得師兄弟和他打過招呼,保安大爺按了按窗前一件古樸的三角形青銅器。
空氣似乎無形地扭曲一下,原本狹小的辦公樓內,空間飛快延展、鋪開,寬敞明亮的大廳能夠容納百餘人,走廊轉向深處,似乎沒有盡頭。
鍾卻得師兄弟熟門熟路地帶葉紀來到一間辦公室前,敲門三下,推門而入。
「姐!」陸不聰探頭,「我想死你啦!」
「……」
屋內並沒有回應,辦公桌上趴睡的女生幽幽抬頭,黑眼圈濃重的眼睛裡布滿陰雲。
她的辦公桌角貼著一張工作牌,上面寫著「陳巧巧」三個字。
「姐,你昨晚又熬夜了吧。」陸不聰走過去晃晃她的肩膀,「忘記今天要上班了?」
「哈哈,」陳巧巧空洞的眼神透不出一絲光亮,「上班好啊,我最喜歡上班了,嘻嘻,今天周一,只要再上五天班,就能放假了,嘻嘻。」
陸不聰:「……」
鍾卻得:「陳姐,我之前給你發了消息,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陳巧巧麻木地打開保溫杯,從裡面飄出一股濃烈的咖啡香氣,「東西呢?」
鍾卻得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半透明的六面體,裡面坐著一隻小小的女鬼:「多虧葉先生,不然我們今天真要倒霉了。」
陳巧巧一開始就注意到他們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男子,他很安靜,氣質清和內斂,哪怕一言不發地戴著口罩,光是那染雪般的銀髮和漂亮的眉眼,就足以引人注目。
鍾卻得手中的六面體懸空滴溜溜旋轉,陸不聰躲到角落,一道光一閃而過,黑髮白衣的女鬼隨之出現。
大概是因為視線里沒有陸不聰,女鬼這次並未失控,她微微低著頭,海草般的黑髮遮住雪白的臉龐,原地停留幾秒,開始在辦公室內悠悠飄動。
陳巧巧的眼珠子跟隨女鬼左右遊走,摸摸下巴。
女鬼安靜地飄來飄去,忽然被陳巧巧一把抓住,發出陰暗的笑聲:「嘻嘻嘻,小美人,跟姐姐走吧。」
女鬼:「……」
女鬼無聲尖叫,被陳巧巧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