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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剩下的三人默然片刻,鍾卻得端起茶壺:「葉先生,坐下來喝點茶吧。」
葉紀:「借一下手機。」
他拿過鍾卻得的手機,低頭看看纏著自己手指半睡半醒的小蛇。
哪怕是困得迷迷糊糊,小蛇依然能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腦袋與他對視一秒,變回少年的模樣。
葉紀:「還記得之前租房的網站嗎?」
晏清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接過手機熟練地操作起來。
「沒了,」一分鐘後,他把手機還給葉紀,「那個租房的帖子被刪了,那個人的也註銷了。」
鍾卻得知道他指的是那個租房給他們的「房東」,按理來說屋子的主人早就死了,變成神志不清的厲鬼,又怎麼會憑空冒出一個房東?
「葉先生,那個房東,你有他的聯繫方式嗎?」
葉紀:「我沒有手機。」
鍾卻得瞭然。
沒有手機,只收現金,是因為沒有身份?
或許,「葉紀」這個陌生的名字也不是他的真實姓名,他背後的家族從一開始就要他隱姓埋名。
鍾卻得露出一個微笑:「葉先生放心,這是小事。」
晏清沒什麼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沖葉紀伸手:「哥哥,抱。」
葉紀張開雙臂,被少年撲了個滿懷。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晏清的臉龐埋入葉紀削瘦溫暖的鎖骨間,挪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覺。
葉紀發現這隻小蛇真的很容易犯困,好像老是睡不夠的樣子。
沒過多久,頂著黑眼圈的陳巧巧推門而入,她似乎精神一點,看見葉紀懷裡的少年:「這是你的妖傀?」
妖傀,以妖煉傀,為己所用。妖是世間之靈,自由自在。但被煉為妖傀,力量與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中,除非身死,絕無重獲自由的可能。
葉紀:「不是。」
陳巧巧:「妖不是寵物,不會完全聽話,之前就發生過不少妖主動傷人的事情。如果你想將他煉成妖傀,可以來找我。」
她說這話毫無顧忌,顯然在她眼裡,這隻少年不過是一隻很弱的小妖,連妖氣都十分淡薄。
葉紀:「他不會。」
他的嗓音清寧悅耳,如潺潺流淌於山林間的清溪,有種微涼而和潤的乾淨。
晏清原本垂覆的眼帘稍稍一抬。
葉紀:「他打不過我。」
晏清:「……」
晏清又睡回去了。
陸不聰:「陳姐,那隻厲鬼呢?」
陳巧巧掏出剛才的六面體,對陸不聰招招手:「過來。」
懸浮的六面體內部蹲著一隻巴掌大小的女鬼,陸不聰站到她面前,她也無動於衷。
陳巧巧:「你不是說,它專門追著你打嗎?」
陸不聰也是奇怪:「對啊,它之前打我打得可凶了。」
他向葉紀投來困惑的視線,葉紀道:「轉身。」
陸不聰聽話照做,他的背面暴露給女鬼,幾乎是一瞬間,剛才還平靜蹲著的女鬼暴起,眼白上翻,頭髮翻飛,撲向陸不聰——卻被困住她的法器牢牢桎梏。
「啊,」六面體劇烈晃動,陳巧巧一拍手,「居然是因為你的劍。」
陸不聰背著一把桃木劍,那是他師傅傳給他的法器。
鍾卻得奇怪:「我也背著劍啊,它怎麼不攻擊我?」
陳巧巧想了想,對陸不聰道:「你最近接過什麼任務?是不是和什麼妖鬼單獨打過交道?」
陸不聰一頭霧水:「沒有啊……額,一個月前我遇到一隻妖,用這把桃木劍傷了它。」
據他的回憶,那時是深夜,他下樓吃夜宵,察覺到妖氣追尋過去,莫名其妙遭到一隻妖的攻擊。
那隻妖並不強大,卻速度極快,非常擅長依靠夜色掩蓋自己,陸不聰只打傷了對方,也沒看清那到底是什麼妖,就讓它給跑掉了。
後來陸不聰上報給異人局,因為線索太少,到現在也沒個結果,他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這麼說來,你這把桃木劍沾染了那隻妖的氣息。」陳巧巧道,「或許這隻厲鬼生前和那隻妖打過交道,甚至,它正是被那隻妖殺死的也說不定。」
陸不聰戳戳困住厲鬼的六面體:「那,問問它不就知道了?」
陳巧巧:「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它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而且,它還沒有完全恢復神智,很難與它交流……如果想要知道真相,還有一種效率更高的辦法。」
陳巧巧頓了一頓。
「搜魂——那會給它帶來極大的痛苦,哪怕它已經不是人了,那痛苦於它而言依然是種酷刑。」陳巧巧輕輕撥弄六面體,「而且,萬一它承受不住,當場就會魂飛魄散。」
「那不行,」陸不聰道,「它沒殺過人,不算罪大惡極,按照程序,還是要正常把它送走的。」
「既然這樣,那就用更溫和的喚魂,今天周一,我要打個報告,申請喚魂的法器。」陳巧巧並不意外他的回答,「你們明天再來吧,那時應該就有結果了。」
鍾卻得:「陳姐,還有一件事……」
陳巧巧附耳過去,鍾卻得和她耳語幾句。
陳巧巧聽完,側首對葉紀微微一笑:「你可以做個編外人員,雖然沒有底薪,但一樣可以通過接取任務獲得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