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踐行
嘉州和潭州屬於包含關係,潭州只是嘉州的一個小城,也是徐楠的管轄之地。
而就在調查空門時,有人上書說徐楠官商聯姻,快要成為一方霸主了,於是徐楠就出動提出辭官。
且不說蕭鼎有多惜才,單憑他對徐氏的恩寵,就不會允許徐楠這樣做。
於是徐楠又提出將大權交給孫杰英,這樣以來,矛頭就指向了丞相岳席。
蕭鼎自然高興,痛痛快快地答應了請求。於是接近半年的時間,潭州都是給孫杰英打理,和嘉州已經趨近了。
徐陵這幾日一直在暗中調查司馬柏木和孫杰英關係的同時,也在注意城中的變化。
徐陵發現,司馬柏木常常主動為士兵與城中的女子結親,並且已經促成了很多對兒。
邊關士兵和邊關女子結親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反而很常見。可是司馬柏木如此熱衷於這件事,並且孫杰英也從中幫忙,讓徐陵很是不解。
突然,他腦中有了一個猜測。
此舉無非就是為了收買人心,那麼事成之後呢?他們二人可以做成什麼事?
嘉州這地方與寧祚交接,若是寧祚舉兵來犯,必然要第一個攻打司馬柏木部下的軍隊。
那若是司馬柏木投降了呢?那麼就會帶著整個嘉州和潭州直接獻城。
潭州一旦攻破,敵軍至少又可以輕鬆再攻下兩個城池後,才會有援軍。
嘉州易守難攻,孫杰英的手下有五千兵,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可現在兩人這般,讓徐陵有些擔心。
突然,徐陵覺得逼徐楠讓權這件事很不簡單,似乎中了誰的圈套。
就在徐陵要修書奏明蕭鼎時,又收到一個消息。
「老爺,小的昨夜從司馬府上,找到了這個。」
徐陵拿過來一看,是一封被燒了一半的家書。
「司馬柏青送來的,既然是家書,為什麼要毀掉呢?」
徐陵慢慢打開,瞬間被裡面一行字震驚到了,
「知賢弟戍邊辛苦,特奉上黃金十五萬兩。」
這時梓潼又在一旁說道,
「司馬府看管的人很多,這個是倒掉的廢墟里找到的,應該是被什麼事打斷了,沒來得及銷毀。至於黃金,屬下還沒有找到。」
此刻對於徐陵來說,首先想到的,就是司馬柏青的十五萬兩黃金從哪兒來的。
「司馬柏青,不過是南郊太守。南郊,南郊,」
徐陵靈光乍現,「莫非,是之前留下的?」
這時梓潼也想到了,「您是說,前任太守沒有被搜出來的贓款?」
徐陵點了點頭,「恐怕還不止是那個罪臣留下的,南郊地廣物博,想搜刮些民脂民膏,並不難。」
「他膽子會那麼大?南郊可剛出過事啊。」
「利慾薰心,有什麼不敢的。我這就把情況上書給陛下,你親自把信送到驛站,記住,要給靠譜的人,給榮兒送去。」
梓潼點頭,「老爺放心,我這就去。」
徐府內,徐榮終於得了沐休,本想著隨便走走,又碰到了剛回來的付思宇。
「白衣。」
付思宇轉過頭,「二公子,好久不見你了。」
「這幾日忙著一樁盜竊案,我聽夏明說,你來找過我。」
付思宇點頭,「是,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進來說吧。」
兩人來到徐榮的書房,雙雙坐下,
「說吧,什麼事?」
付思宇難掩喜色,
「是司馬大人,他說他的大兒子要從南郊回來了,那太守的位置就空出來,想舉薦我。」
「這是好事啊,」徐榮也很為付思宇高興,「以你的能力,做個太守完全沒問題。而且,回到南郊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心愿麼,如果司馬大人肯幫這個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付思宇也連連點頭,「是啊,司馬大人說,大概就這幾日就會提到南郊的事,讓我早些準備。」
「三日?」
徐榮掐指算了算,三日後剛好是徐佩華要辦滿月酒的日子,那是他們還在郯城,根本回不來。
徐陵和溫辰安更不必說,家中也沒什麼人為付思宇踐行了。
看出徐榮的顧慮,付思宇連忙說道,
「不用在意踐行的事,有您在,老師在,就夠了。」
徐榮挺後也只能如此,
「那好吧,我吩咐廚房,明日晚上做幾個好菜,叫來三伯,我們一起吃頓飯。」
「好。」
正準備要去送信的梓潼遇到了李四,連忙上前打招呼,
「李大哥。」
李四見到梓潼,也認了出來,
「梓潼兄弟,怎麼不見徐老爺?」
「我家老爺在客棧呢,我要替他到驛站送信。」
「往哪兒送,我們要回去,若是路過交給我就好。」
梓潼一聽也有道理,可又不敢自作主張,
「老爺住的客棧就在外面,不如請李大哥跟我回去一趟,問問老爺再說。」
「好啊。」
李四為人爽快,當下就跟著梓潼過去。
見到李四,徐陵連忙問起溫辰安,
「您放心吧,我已經把溫公子安全送到龍城了。不過他說要先參加詩會,隨後再去瀘州。鏢局已經交代好了,他們會對溫公子多加照拂的。」
「真是麻煩您了。」
李四搖搖頭,「徐老爺,這信您要送哪兒去,我幫您送吧。」
「要送回建康,是家書,給我二兒子的。」
李四想了想,「我們倒是不去建康,不過可以專門為您跑一程。」
遠征鏢局畢竟名聲在外,有他們在信的安全程度完全可以相信,
「那就有勞了。」
「沒什麼,只是有一事,這信可能要比驛站快馬加鞭慢一兩日。」
徐陵擺擺手,「無事,只要信安全到達即可。」
李四敏銳的本能反應讓他意識到,這封家書應該很重要。
一番承諾後李四離去,留下若有所思的徐陵。
「老爺是擔心溫公子了吧?」
徐陵不可置否,
「除了這種事,我可能要提前回京,辰安只能一個人獨行了。」
「您放心吧,溫公子會有分寸的。」
月色當空,徐榮,徐綦和付思宇三人坐在徐綦的院子裡。
面前擺放著精緻的菜餚,杯中倒滿了美酒,付思宇舉起杯,
「思宇明日遠行,這段時間多謝老師和二公子的照顧,思宇在此謝過了。」
話落,付思宇一飲而盡。
徐綦和徐榮也舉起杯子,
「能成為你的老師,我很榮幸。思宇啊,你是我徐綦第一個指名要收的學子,你可要好好爭氣,不要辜負你自己。」
付思宇重重地點頭,
「學生多謝恩師教誨,定當牢記於心,不敢忘卻。」
徐綦也喝下一杯,輪到徐榮,
「真慶幸我當初沒有看走眼,如今你終於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了,白衣,一路順風。」
幾人一邊吃著菜,一邊聊過去,一邊暢想未來。
「三伯,你可知我並不是第一個看到他的,第一個看到的,是我身邊的順才。」
提起這時,付思宇也笑了,
「是啊,當初是順才小哥,他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建康善意的人。」
說著付思宇起身,到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站在一旁的順才,
「順才小哥,這杯酒我真的要敬你。」
順才有些顫抖地接過酒杯,看著付思宇,眼睛裡閃爍著淚花,
「其實付公子,您也是第一個不嫌棄我身份,還待我以禮的人,順才也趕緊您。」
兩人酒杯相撞,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付思宇有些喝多了,踉蹌地站了起來,
「老師,我想問問您,您覺得什麼樣的官是好官?」
徐綦想了想,「為官者,當以百姓為重,若總是為了一己私利禍害百姓,不配為官。」
「好!」付思宇眼眶微紅,「學生以後,定然事事以民為重,絕不假公濟私,貪贓枉法。」
徐綦點了點頭,看著付思宇,也紅了眼眶,
「南郊是你的家,百姓無知,開始一定會以同鄉的名義托你辦事,找你要人情。這個時候,你要立住,絕對不能開先河。」
「學生明白。」
「還有,你拒絕他們後,會遭到突如其來的惡意,不要怪他們,人性生來如此。」
徐榮看著徐綦苦口婆心的模樣,瞬間也有些動情,而徐綦還沒有囑咐完,繼續說道,
「忍過這個時候,你會少了很多麻煩。但是在這個期間,你一定要堅持為百姓服務,千萬不能心懷芥蒂。」
付思宇舉著點頭,這種感覺,仿佛一個父親為他的孩子擔憂。
「學生記住了。」
三個大男人都紅了眼眶,方如君站在窗前看著他們,走上去端著茶水。
「美酒雖好,喝多了卻傷身。這個茶是我娘家送來的,我往裡面加了些曬乾的果子,味道很不一樣,你們嘗嘗。」
付思宇在徐綦喝了後,和徐榮一起具備。
入口,瞬間感覺到果味的鮮香,
「師娘,這個真好喝。」
「好喝呀一會兒就給你打包些,好了你們吃吧,我去看看女兒。」
待方如君離開後,付思宇滿眼真摯地看著徐綦,
「師父,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南郊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讓您失望。」
「思宇,我給你取名叫白衣,不是為了點明你的出身,而是叫你不要忘了初心。」
「是學生愚鈍,這杯酒,算是受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