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談
明淇和墨兒跟在後面,周圍靜的連腳步聲都格外清脆。
「這一路很辛苦吧。」
徐清陽搖了搖頭,
「我很少這樣出來,這一路看的風景心情愉悅不少,不覺得辛苦。」
楊梅點點頭,氣氛再一次陷入尷尬,
「到了這裡,不要見外。屋子裡我給你備了兩個侍女,有什麼事儘管和她們說。」
「多謝夫人。」
兩人路過園子,徐清陽忍不住去看湖中間的亭子,
「夫人真是構思精巧,這個園子建造的真漂亮。」
楊梅轉頭看看,
「這個啊,是世獻大婚,他親自設計的。」
難過這種感覺徐清陽已經快要免疫了,面上若無其事地往前走。突然,前面站了一個人,手裡提著燈籠。
徐清陽看她身上穿的服侍不像是盧府的人,還不等她們停下,對面的人就說話了,
「盧夫人,請您身邊的徐姑娘跟我走一趟。」
這人的身份立刻引起徐清陽的懷疑,她明明穿著侍女的服侍,可在面對楊梅時,她竟然自稱「我」。
「這,恐怕不妥吧。徐姑娘,並不是凌江人,若是夜半請過去,恐怕會引起不好的傳言。」
「盧夫人放心,皇后娘娘已經做好了安排,一定不會讓徐姑娘出事。」
原來是皇后陳卿卿的人,難怪如此。徐清陽看出楊梅有些為難,於是便說道,
「既然是皇后有請,自然該去見一見。夫人莫要為難,墨兒,明淇,我們走吧。」
「姑娘且慢,」對面的女官出言阻攔,讓徐清陽十分不解,
「何事?」
「面見皇后娘娘,應只身前往,不應該帶外人。姑娘也是高門子弟,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徐清陽是感覺頭上一串黑線略過,心想,我明白個鬼啊,異國他鄉,一個人去見皇后,瘋了不是。
「我們家姑娘身邊不能沒人,你們說的道理我們可不懂。」
墨兒一席話徐清陽差點拍手叫好,這小丫頭果然是長大了,口齒伶俐不少。
對面的女官大概是第一次被一個是侍女教訓,偏偏還不能上前給個教訓,
「你!」
徐清陽見氣氛不對,連忙說道,
「不知這皇后我還見不見了,天色如此深了,站在這兒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陳卿卿是偷偷出來要見徐清陽的,所以才會在夜裡行事。所以女官也不好耽誤時間,
「那姑娘請吧。」
徐清陽跟著女官,白天徐清陽的確聽說皇帝似乎派人來了,可是並不知道陳卿卿會親自來。
「就在前面了,姑娘,還請您自己進去。」
說著,女官把燈籠遞給徐清陽。前面是一間廂房,徐清陽轉頭看了看明淇,見明淇點頭,這才敢進去。
推開門,裡面是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女子,頭上金燦燦的鳳冠必然是皇后無疑。
「見過皇后。」
畢竟是凌江的皇后,徐清陽也不需要行大禮。陳卿卿轉過身,看著徐清陽忍不住點點頭,
「早就聽說東海徐氏是書香世家,果然培養出來女兒也是這樣出類拔萃。」
「您謬讚了。」
「坐吧。」
徐清陽坐下,想起關於陳卿卿的流言。眼前的女子看起來並不像是殺手,身上沒有那種戾氣。在華服的襯托下,她的肌膚更顯雪白,不似崔皇后那般不怒自威。
容貌上,陳卿卿屬於標準的美人兒,柳葉眉,雙眼皮,再配上一雙杏眼,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同時徐清陽也發現,原本姑侄間在外貌上應該像一些,可是這張臉上,分明看不出半點相像的地方,可見傳聞還是有些可靠的。
「今日是若簌大喜之日,徐姑娘能來,很讓人驚喜。」
果然是為了陳若簌,徐清陽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個人,可沒想到是陳卿卿,
「您說笑了,憑藉著盧氏和徐氏的交情,我們也該來。」
陳卿卿點點頭,
「那孩子素來跟本宮親近,有什麼話從不瞞著。她一直都擔心,若是你來參加婚禮,你和世獻那孩子,會私奔。」
見陳卿卿一味試探地語氣,徐清陽十分鎮定,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陳姑娘應該不會這樣想了吧。」
看對方一點兒也不給自己皇后的面子,陳卿卿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答應這事兒了,就應該讓段茵自己來,自己這皇后威嚴還鎮不住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
「自然,還要感謝徐姑娘的大義。」
「我今日是第一次見您,不了解您的性情,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這些讓我聽不懂的話,著實讓人無所適從。皇后娘娘,我本不是凌江人,今日我也可以不來。
只是既然來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會擾亂任何人的婚禮,我徐氏的名聲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摸黑的。今日和娘娘聊到夜深,清清就不打擾了,告退。」
看著就這樣走出去的徐清陽,讓陳卿卿有些大跌眼鏡。隨著徐清陽離開,屏風後面突然傳出笑聲。
陳卿卿十分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果然氣質這東西後天學起來費勁的多,看看人家,書香門第出身,就是比我強。」
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頗有王者的霸氣,而他的衣服上,也用金線繡了一條龍。
此人,正是惠帝高達。
高達走到陳卿卿身後,攬住她的肩膀,
「沒事,我的皇后自然不用書香門第出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小野貓。」
這種讓人面紅耳赤的話陳卿卿已經見怪不怪,轉身推了一把高達,
「沒個正形。趕緊走吧,想想剛才我就覺得丟臉,早知道應該讓嫂嫂來。」
聽了這話高達忍不住偷笑,
「是你擔心你嫂嫂會讓人難堪,這你才來的。」
陳卿卿嘆了口氣,
「哎,這小丫頭,孤身一身走進來膽子很大,見到我也不慌亂,說起話來不卑不亢,也難怪會讓世獻喜歡。相比之下,若簌就,哎,」
「好啦,」高達把帽子給陳卿卿帶上,「我們走吧,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看到徐清陽走出來,墨兒和明淇趕緊走過來,
「姑娘,沒事吧?」
徐清陽搖了搖頭,明淇上前一步,低聲說道,
「盧公子在前面,姑娘見不見?」
徐清陽愣了一下,這個時候,他本應該是在洞房花燭的。
「我們要走那條路回去,見與不見都躲不開,走吧。」
前方,盧世獻一襲紅衣,在黑夜中也是那麼奪目。
洞房內,陳若簌一個人坐在床上,一旁的侍女佳佳不停地向外面張望。
「別急,大概是外面客人太多,世獻一會兒就來了。」
作為陳若簌的貼身侍女,佳佳自然為陳若簌打抱不平,
「都這麼晚了,姑爺也該回來了。您聽聽,前院都沒有聲音了。」
陳若簌低下頭,心裡也很緊張。雖然知道自己不會有獨守空房這種可能,但是她更擔心盧世獻不能接受自己。
徐清陽靜靜地站在盧世獻面前,兩人就這樣對望著。徐清陽不爭氣的被淚水浸濕眼眶,
「清清,」
心中的思念在這一刻升華到了極致,盧世獻試探著靠近,可是理智讓徐清陽後退一步,
「別過來了,世獻,你不應該是朝這個方向來的。」
盧世獻腳步僵硬地停下,看著徐清陽,
「清清,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盧世獻的每一句對不起,都讓徐清陽的心疼痛難忍。
「沒關係,世獻,不要自責,陳姑娘值得,好好愛她吧。明日一早,我們就要回去了。哥哥們的禮物都交到十二那了,日後,我們還是親人。」
親人,不能是戀人。
以後在世人的眼裡,或許有人記得徐清陽單戀盧世獻,但更多的,是少時情誼。
徐清陽回到房間,陌生的布置讓她很不適應。一旁的紅燭耀眼而刺目,徐清陽走過去,從袖口裡拿出那條手帕。
「來世必償,來世,呵,來世在何處?安知此生不是前世所言的來世呢?」
手帕在蠟燭的光中燃燒,徐清陽一鬆手,落在地上。明淇打開門,
「姑娘。」
一看到火光,明白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推開門一看,地上的手帕已經燃燒成灰燼。
「沒事,回去休息吧。不必讓墨兒進來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是。」
新房內,外面的長廊終於傳開了腳步聲。陳若簌和佳佳對視一眼,隨後陳若簌連忙把蓋頭蓋上,佳佳拿起一旁的合衾酒。
門外,盧世獻站在門口,遲遲沒有推開門。到最後,陳若簌那顆緊張的心都平靜了,盧世獻也沒有進來。
一顆淚,悄無聲息的掉落。
終於,門被推開,陳若簌眨了眨眼,把餘下的淚水硬生生憋回去。
盧世獻走到陳若簌面前,面無表情的掀下蓋頭,一旁的佳佳把酒遞過去。
伸手去拿酒杯時,盧世獻注意到陳若簌臉上的淚水。收回手,而是給陳若簌拭去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