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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覺得不妥,立馬「呸呸呸」幾聲,趕忙把荷包放在板車上,合攏兩隻手閉上眼念叨著:「一時說岔,在此破解,望神佛庇佑,一切順遂平安。」
「我知道,發財哪有那麼容易的事。」裴厭等他說完後才開口,又道:「不過是想著,以後上山要是沒別的事,抓兩條蛇也能換點錢,改天閒了,削個木叉,總比空手去抓蛇來得好。」
而且在前山碰到值錢的毒蛇也要看運氣。
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知道山裡有一處盤蛇嶺,聽人說密密麻麻全是蛇窩,好在盤蛇嶺在深山之中,離山腳遠,才不至於鬧蛇患,那裡就連捕蛇人都不敢深入,頂多在外圍抓幾條毒蛇。
知道他有分寸,就算還惦記著抓蛇的事,顧蘭時稍稍放心,想了一下說:「要真想去抓,記得帶點雄黃,抓不到也不要緊,把它們熏走,人好好的就行了。」
裴厭笑著答應:「嗯,不必太憂心,有這十六兩,短時日內我肯定不去亂挖蛇窩,山上土洞那麼多,就算去挖,找到的也不一定是蛇窩。」
他牽著毛驢往後院走,說:「快把錢收起來。」
「好。」顧蘭時滿口答應,拿起荷包就往房裡走,進來後把小銀錠和銅板都倒出來,白花花的銀子像是在發光,樂得他傻笑出聲,在手裡把玩一會兒才仔細放進箱底。
快到晌午吃飯的點,一出來裴厭已經靠起板車,手也洗乾淨了。
顧蘭時往灶房走,問道:「想吃什麼?」
裴厭想了一下說:「雞蛋羹。」
今天賣了這麼多錢,吃點好的也無妨,他又笑道:「回來有點著急,忘了買肉,明天我出門,買點肥油板,貴是貴,但能熬不少豬油,肉也多買幾斤,蒸肉包子,以後天天吃炒肉片子都行。」
顧蘭時一下子喜笑顏開,說道:「哪有天天吃肉的,有豬油就行了。」
他走進灶房,裴厭跟著他進來,想起竹哥兒說的,他轉頭問道:「爹娘後天去鎮上趕大集,問咱倆去不去。」
「去。」裴厭一口答應,眼睛裡的笑意不減,說:「這回去趕集,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碰到想吃想要的,只管去買。」
花錢的底氣一下子足了,兩人都很高興。
顧蘭時拿了一顆菘菜剝老皮,待心中波瀾稍稍平靜後,笑著開口:「花一點,也該攢一點,日子還長著呢。」
「是該如此。」裴厭這會兒也冷靜了,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他坐在灶前用火石擦火,待火星子把草絨點燃後,他抓一把麥秸引燃,隨後塞進灶膛里,說道:「等水燒熱了再洗菜,不然凍手。」
「好。」顧蘭時把爛菜葉子扔在門外的舊木盆里,等會兒剁碎了餵雞鴨。
這份喜悅似乎連大黑都感受到了,它站在灶房門口搖尾巴,見顧蘭時出來,吐著舌頭咧嘴笑。
如今它皮毛順滑,也比之前壯了些,再不是之前瘋狗般的凌亂消瘦模樣。
「鬼精鬼精的,連它也高興。」顧蘭時進來,拿菜刀先把菘菜根切掉,這樣葉子就不用一片片扒下來,說:「剛好後天去買肉,多買幾根骨頭,也給它補補身子,一年到頭要看家呢。」
裴厭坐在灶前,轉頭看一眼門外的大狗,此時此刻,大黑看著竟有幾分討喜,於是他開口道:「好,到時候給它一根沒啃過的肉骨頭,犒勞犒勞。」
大黑沒聽懂他倆說的話,要是知道有帶肉的骨頭吃,早撒開腿瘋跑起來。
第96章
冬天黑得早,傍晚要是稍微磨蹭一點,活還沒幹完呢,天就暗了。
房裡,油燈上了亮,顧蘭時擦乾腳爬上熱乎乎的炕,裴厭端著木盆出去倒水。
外頭風一吹冷颼颼的,盆里的熱水倒在地上很快冷卻,等明早起來,地上就結一層冰。
他倆平時倒水都是順著菜地這邊的溝壑,不會在院裡亂潑。
裴厭進來關好房門,正要吹燈上炕,被窩裡的顧蘭時突然坐起來,帶了點不好意思說:「我還想再看看銀子。」
裴厭笑了下,沒有吹燈,走到炕尾打開箱子,從底下摸出十分明顯的銀錠。
這十六兩八錢中,有一枚完整的五兩銀錠,其餘是大小不一的碎銀子,都被鉸過。
顧蘭時捧著銀錠摸了又摸,感嘆道:「真好看。」
他這麼高興痴迷,裴厭把碎銀子都放進他手裡,手中登時沉甸甸的,全都是銀子。
捧著錢顧蘭時笑出聲,連眼睛都是亮的,頗有些愛不釋手,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摸這麼多銀子。
裴厭笑道:「之前說把五百文銅板換成五錢碎銀,每次去鎮上都忘,不過後天去趕集人太多,還是算了。」
「這樣一來,咱們就有,嗯……」顧蘭時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一共就有二十三兩,並十一錢了。」
「也就是二十四兩加一錢。」裴厭說道,心裡一下子輕鬆了,再沒之前的緊迫感。
「整整二十四兩。」顧蘭時再次感慨了一句。
他倆把這些銀子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戀戀不捨在錢袋裡裝好,塞進箱底藏著。
吹滅油燈,屋裡一下子暗了,顧蘭時在被窩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高興到有點睡不著。
他翻個身,對睡在外面的裴厭說:「二嫂正月下旬的日子,又添一個侄兒,到時辦滿月酒,咱們提點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