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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酥餅還是熱的,隔著油紙能摸到,顧蘭時把一包餅子放進竹籃里,這才邁開腳步。
鎮外,陳三兒一家正在吃飯,飯籃子放在地上,他老婆提著茶壺給家裡人倒茶,顯然剛送來。
「爹,你吃,我去。」陳三兒子陳德成放下飯碗,用手背抹一抹嘴巴,笑著去解驢車。
見陳德成幫忙把驢車牽到路邊,裴厭沒有上手,從袖子裡掏出半塊木牌,又數了五枚銅板,走到驢車邊一併遞給陳德成。
「正好,您慢走。」陳德成滿面笑容,等裴厭兩人趕著驢車走之後,他回到凳子坐下,端起地上的碗趕忙就往嘴裡扒拉麵條。
*
「汪!」
籬笆大門還沒開,就聽見狗叫聲離得很近。
顧蘭時開了鎖推門,三隻大狗等不及,都從門縫裡擠出來,繞著他倆不斷搖尾巴,還拿毛茸茸的腦袋蹭腿。
裴厭還好,他牽著驢車走在前面,三隻狗也不常蹭他,顧蘭時腳下就沒那麼好走,三隻狗都不是小體型,跨都跨不過去,絆得他踉蹌了好幾步。
「行了行了,快進去。」他吆喝兩聲,狗總算消停了一點,他轉身先把籬笆門關好。
大黑跑在最前面,時不時停下回頭等他,灰灰和灰仔有點人來瘋,撒開腿超過大黑沖向院裡。
裴厭在前院停下驢車,著手解車套,顧蘭時進來,把板車上的竹筐竹籃都提下來。
一路顛簸,籃子裡的雞蛋儘管留心了,還是有好幾個蛋清都流出來,他走進灶房,把好點的兩個雞蛋放在碗裡,一包油酥餅也放在案台上。
見餘下的四個雞蛋沾了稻草,他提著籃子又出來,蹲在灶房門口,嘴裡嘬嘬嘬幾聲,三隻大狗立即圍過來。
把沾了蛋清的稻草和四個裂縫雞蛋都拿出來,剛放在地上,三隻狗就低頭,爭先恐後舔食。
大黑幾個早已習慣吃碰破的雞蛋,一邊吃還一邊搖尾巴,明顯很喜歡,甚至你爭我搶,把蛋殼都給吃了。
一把稻草放在地上,蛋清還沒舔乾淨,顧蘭時沒有管,起身把竹籃放好,從竹筐里掏出兩包糕點往房裡走。
鄉下人有口吃的不容易,花錢買的東西大多都會放在房裡,他倆也不例外。
聽見後院豬叫,顧蘭時放好點心後從房裡出來,腳步匆匆往灶房走,都這個時辰,該煮豬食了。
後院。
裴厭栓好毛驢後沒有立即喂,跑了一路,歇一歇再餵來得及。
豬叫也是因為聽到他進後院的動靜,才聲大了起來,是餓了問人要吃的。
他原本不打算過去,但聽到一個圈裡的豬叫聲陡然變得悽慘,便大步往那邊走。
和去年不同,今年多壘了三個豬圈,母豬下了七隻豬仔,除了一隻母豬仔給岳丈還了回去,餘下六隻都劁了,沒到夏天的時候原本說賣三頭半大的,但夏天那會兒有賣蠍子的進項,就沒有賣豬仔。
除了老母豬,正好一個豬圈養兩隻,如今養了五六個月,已然都是大豬的模樣,最瘦的也在一百斤左右。
雖然都劁了,公豬配不了,母豬下不了,性情都偏溫順,但還是有一隻體型較大的公豬比較凶,和它關在一起的另一隻公豬還被咬過。
裴厭皺著眉頭站在豬圈外看,一見人來,體型大的公豬也不用嘴和腦袋拱另一隻了,哼哼哼叫著,張著嘴要吃的。
裴厭從西屋後檐下的草堆抓了幾把,過來丟進豬圈裡,兩隻豬立馬埋頭吃起來,顯然較大的公豬吃得更多。
這是昨天打的草,放到今天最上面的半干不濕,不過豬貪吃,很少有挑嘴的時候。
見它倆不再打架,裴厭這才往前院走,聽見灶房切菜的動靜,他站在門口望進去,顧蘭時正在切薯根,這個煮了後給豬吃比較好。
他說道:「又咬架了,大的欺負另一頭,到下午,要不試著把小的趕進老豬圈裡,如今長大了,應該不會拱奶吃,要實在不行,改天把小的賣了,大的再養三兩個月,到年底再賣。」
顧蘭時把切好的薯根塊丟進木盆里,聞言抬頭看過去,說:「也好,總是被咬,萬一真傷著,病了更不好賣。」
後院地界就那麼些,豬圈自然不會大到哪裡去,一個圈養兩頭肥豬正好,三頭就有些擁擠,只能先和老母豬擠一擠。
至於那頭較凶的公豬,吃得多長得肥,養到年底說不定有二百斤,賣錢肯定更多,自然要留下來多養養。
簡單商量了幾句,見水缸只剩半缸水,裴厭沒有立即去打水,從外面拿了雞食盆進來,往盆里舀了四葫蘆瓢谷糠,又舀了半瓢柴豆面。
他把盆放在地上,往大鍋舀水準備燒,等會兒水滾了,煮豬食之前,先把雞鴨食燙開。
從鎮上回來前還說歇一歇,一進家門就忙個不停,等餵了豬和雞鴨還有驢子後,兩人才騰出功夫進屋歇腳。
狗吃飯要說簡單也簡單,掰幾個糙饅頭就行。
身上用甩子打過了,草屑木屑什麼的基本被拍乾淨,顧蘭時脫了鞋子上炕,裴厭也是如此。
他倆沒有即刻躺下,而是盤著腿坐在炕上,先把今天掙到的銅板從兩個錢袋還有竹籃里倒出來。
嘩啦啦——
銅板碰撞的聲音聽得兩人心中樂開花,臉上都不自覺帶著笑。
顧蘭時抓一把銅錢在手裡,笑眯眯說:「今天買油酥餅花了十八文,吃麵二十六文,肉滷子面一碗十五文,說貴挺貴的,嘗一回就行了,山楂糕一包二十文,梅花糕十二文,散買的四塊糕攏共是八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