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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鵝踩著雨水從外面進來,他已經把板車靠在屋檐下,見顧蘭時在擦雞仔,他搓搓手,囁喏著問:「淋雨了?」
「筐蓋不緊,淋了些。」顧蘭時沒有客氣,旁邊那個竹筐也有雞仔呢,他指了指說:「劉哥,你幫著擦擦,人多快一些。」
「好好。」劉大鵝從木架上拿了一塊麻布,拎起竹筐往旁邊讓了讓,蹲在那裡就開始忙。
等裴厭換好衣裳出來,同樣先來擦淋濕的雞仔。
不少雛雞都有點蔫,渾身濕噠噠的,裴厭籠了一盆火,把雞仔放進三個竹籃里,靠近火盆慢慢烤,過一會兒就把竹籃換個面兒。
顧蘭時坐在火盆旁,自己烤烤手,順便看著雞仔,因竹籃深,雞仔還小,倒是沒有跳出來的危險。
裴厭擦著散開的頭髮,看一眼天幕,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於是對劉大鵝說:「劉哥,下雨沒什麼活,你先回去,明天要是還下,不用著急,後天過來不遲,總之等雨停了再來。」
他拉過一筐沒賣完的野菜,說:「斗笠和蓑衣你穿著,這菜淋了雨,放是不好放了,也賣不出去,你給家裡帶些。」
下雨幹不了多少活,三個人在這裡大眼瞪小眼沒話說,還不如讓人家回去歇一兩天。
劉大鵝穿著蓑衣提了一籃子野菜離開,家裡只剩下他倆,顧蘭時明顯自在了許多。
第198章
灰仔嘴巴賤,偷偷摸摸想叼雞仔,它長得那麼大,人又不瞎,裴厭抬手就扇了它一巴掌。
挨了打,知道自己犯了錯,它灰溜溜走開,到牆角趴下了。
灰灰尾巴搖個不停,咧著嘴像是在笑。
顧蘭時看它一眼,笑罵道:「沒出息的,一看就在幸災樂禍。」
轉頭見裴厭頭髮濕漉漉的,他摸一把,說:「天不是很冷,淋了雨不好,要不我去燒水,你把頭髮洗一洗。」
「行。」裴厭原本想和他一起去灶房,但雞仔在這裡烤火,得有個人看著,火盆一直籠著也好,等會兒洗了頭,剛好烤烤頭髮。
風雨勢頭足,不似前段時間的綿綿細雨,噼啪打在屋頂,又順著青瓦傾斜流下,在屋檐前落成一片雨簾。
野澡珠的淡香隨著蒸騰熱氣盪開,洗了兩遍之後,頭髮乾乾淨淨,裴厭坐在火盆前擰頭髮,隨後拿起葛布擦拭。
顧蘭時看一眼竹籃里的雞仔,有幾隻蔫頭巴腦的,看著不大能成活,怕別的雞仔壓到,於是小心拿出來,把這五隻放在舊竹匾上,輕輕推向火盆旁,再烤烤,說不定活了呢。
手上沾了髒東西,正好水還沒倒,他蹲在堂屋門口用野澡珠洗乾淨手。
起身見裴厭側著頭擦拭,他笑著開口:「要不我幫你擦。」
「好。」裴厭擰了擰水,才把布遞給他。
顧蘭時拿了個高凳坐在裴厭身後,一下子高出一截,能看見裴厭發頂了。
「長了,改天找個吉日,修剪修剪。」他一邊擦搓一邊說道。
「嗯。」裴厭低沉沉應一聲。
顧蘭時用五指作梳,往下捋捋髮絲,裴厭頭髮很黑,平時束著不大留神,這麼披散下來,真是黑髮如瀑,摸起來也順滑,就是有點長了,得剪剪。
「晌午想吃什麼?」他問道。
裴厭坐在前面一直沒怎麼動,看見舊竹匾上一隻小雞往火盆那邊蹭,目光落在雞仔上,要是繼續往前,就得攔一攔了。
好在雞仔晃悠悠走到竹匾邊沿時,被竹匾略高的邊沿擋住,本身就弱,嘰嘰叫兩聲,一下子縮在那裡不動了。
聽見問話,他想了一下,說:「回來太急,肉也沒買,用雞蛋炒刺芽吧。」
「行。」顧蘭時答應道,又說:「再蒸一碗蒿菜,兩樣菜足夠了。」
「嗯。」裴厭往火盆里添兩根柴火。
雨勢不止,等頭髮幹了以後,聽著嘩啦啦的雨聲,顧蘭時直打哈欠,離做飯還早,等裴厭給雞仔倒了水和碾碎的陳米,兩人進屋去歇。
風雨悉數被擋在外面,顧蘭時躺下,因打哈欠眼角沁出一點淚水,他沒摸到手帕,乾脆就用手背擦掉。
裴厭脫了外衣,拉過自己的被角只蓋住肚子,躺在外側一時沒睡著,說:「花家村有個秀才,要不去找秀才問問,看起什麼名字好,還是說,上興善寺添些香火,讓裡面的師父幫忙取個名字。」
兩人閒著沒事時就會想孩子名字,顧蘭時睏倦不已,想了一下開口:「去興善寺吧,順便,再給你求個平安符,如今戴的那個也久了,回頭取下來,用紅布包了放好。」
裴厭下意識伸手,隔著裡衣摸了摸自己頸下的平安符,確實久了。
他翻身摟住夫郎,眼神分外溫柔,低聲說:「給你和孩子也求一個。」
顧蘭時本來就困,一聽到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越發昏沉,含含糊糊答應一聲,往男人懷裡蹭了蹭,說話間就睡著了。
裴厭沒有再出聲,摟著人也閉上眼,伴著外頭雨聲瀝瀝,屋裡只剩均勻的清淺呼吸。
*
五指插在順滑的頭髮里,顧蘭時醒來有一陣了,見裴厭還閉著眼睛,他玩起對方散落的黑髮。
「不睡了?」裴厭睜開眼,聲音帶了一絲微啞,平時挺忙的,晌午偶爾才會歇一會兒,今天正好下雨,他少見的,有點貪覺。
「你睡你的,我不折騰你了。」顧蘭時笑道,同時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