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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下歇歇,茶是方才泡好的,應該還沒涼。」他叮囑著,先進屋去放錢。
裴厭坐下喝水吃米糕,這時才發現大黑不在院裡,沒有看家,開口問道:「狗出去了?」
顧蘭時一邊開箱子一邊說:「我喊它去放鴨子,在河邊守著呢。」
他放好錢出來笑道:「剛才我正要出門去洗鞋,順便看看它們怎麼樣,不想你回來了。」
他過來幫裴厭續了茶水,又說:「早上我在家裡拿了六個雞蛋,娘醃了鹹鴨蛋給咱們拿了兩個,都煮熟了,過兩天再吃,今天先蒸雞蛋羹。」
裴厭很少會指明要吃什麼,也從不挑剔,無論顧蘭時做什麼飯,只管吃就好了,偶爾菜沒炒好也從不說嘴,照樣吃個底朝天。
得了錢,顧蘭時很高興,笑眯眯同裴厭說兩句閒話,原本還覺得天熱有點疲乏,這會兒簡直一掃而光,精神頭那叫一個足,惦記著河邊鴨子,興高采烈拎了草鞋去洗。
大黑很機警,在河水裡泡著也一直留神鴨子的走向,岸邊偶爾有人靠近,它猛地站起來低吼。
附近都是小河村的人,自打裴厭出了名後,連它也「小有名氣」,快走到附近的人一看瘋狗這般模樣,都小心翼翼退走,不敢接近,生怕倒霉被狗咬。
顧蘭時過來後,它才恢復了溫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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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青煙飄起,伴隨著飯菜熟後的香氣,又漸漸逸散。
裴厭打了豬草進門。
顧蘭時用布巾墊著碗走出來,看見他笑道:「聞著味兒回來了?」
裴厭露出個笑容。
顧蘭時往堂屋走,說道:「蛋羹蒸好了,香油也淋上了,既然回來了,快洗手,趁熱先吃這個。」
香麻油的味道很濃郁,裴厭早聞到了,快速洗了手,坐下前說:「剛才我碰到李梅了,和他娘還有弟弟在林子裡用竹竿粘金蟬。」
顧蘭時用勺子將蛋羹劃成一塊一塊,好叫香油透進去,碗裡的蛋羹蒸的正好,又嫩又滑,聞言說道:「這會兒林子裡人少,沒人同他們爭,估計是得了空,弄點回去吃也好,他家素日裡不大吃肉。」
粘金蟬也不難,找根長長的竹竿,弄點樹膠在頂上,見著樹上有金蟬,悄摸摸靠近,用樹膠一下子粘到蟬翼上,金蟬就飛不了了,只能任人攜取。
顧蘭時劃好後把碗推過去,眉眼帶笑說:「傍晚狗兒估計就來樹林了,咱們先在林子裡試試,要是不多,往山坡上走,不過在山裡點火需得謹慎,嘗嘗,看味道怎麼樣,鹽我也放了。」
裴厭用勺子舀了一塊蛋羹,像是嫩豆腐,他嘗一口,又滑又軟,比想像中的還要好吃,他將碗推過去,笑著說:「好吃,鹹淡正好。」
這是他第一次吃雞蛋羹,但沒有貪心多吃,也沒表露出來。
以前只見過葉金蓉給裴虎子蒸,他曾經想過蛋羹吃起來應該是什麼味道,如今終於吃到,或許因為是自己夫郎做的,遠比裴虎子那碗更香。
顧蘭時接過碗和勺子,說:「好,我也嘗嘗。」
讓來讓去沒意思,他接連吃了一小半又推過去,笑道:「我吃好了,你吃,我去端飯。」
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他起身就往灶房走。
裴厭盯著蛋羹看了幾眼,這才端起來認真吃,連一點渣子都沒剩下。
放下碗時乾乾淨淨的,惹來顧蘭時一聲輕笑,打趣道:「碗都不用洗了。」
裴厭雖沒言語,但滿心都是喜悅。
第73章
夕陽漸漸落下去,晚霞滿天,河水晃起微波,倒映出一池紅霞。
穿著短褂打赤腳的農人牽牛從河邊慢悠悠往家去,牛兒甩著尾巴,斜長影子映在地上。
水波和霞光交匯融合,不刺眼,意外的好看。
顧蘭時舉著點好的火把站在籬笆門前瞧了一眼,便有點出神。
「走吧。」裴厭鎖好門,從他手裡接過一支火把,他神思這才歸攏。
兩人往西邊樹林走,連十幾步都沒有,就聽見顧蘭瑜的喊聲。
「我等了一會兒不見人,果然,你們才出來。」顧蘭瑜同樣點好了火把,背了個單繩小簍子,按著昨晚同他交代的,削了一雙長長的樹枝筷子,省得徒手抓被蠍子蟄了。
「蘭興呢?」顧蘭時問道。
顧蘭瑜一下子笑了,說:「在那邊等著呢,他怕有狗,不敢過來。」
昨晚他們幾個連同竹哥兒一起,在林子裡點火引金蟬,攏一堆火燒起來,不是用腳踹樹就是用長竹竿在樹上拍打,金蟬受驚從樹上飛離,見著有火光的地方撲過來,就便宜了他們。
林子裡常有人來捉,他們也沒貪心,弄了些夠吃的,各自分一分就回家了,因為好奇捉蠍子的事,顧蘭瑜問了不少話,又聽他倆說今晚還去山裡,便動了心思。
知道他想去玩,顧蘭時沒藏著掖著,喊他一起去,顧蘭興也是皮實的性子,聽了免不了也心動。
只有竹哥兒畏懼毒蟲的厲害,不敢和他們去。
裴厭對此沒什麼異議,晚上進山人多一點也好,一入夜山林黝黑寂靜,他自己不怕,顧蘭時嘴上說不怕,但心裡就不一定了,多個人說說話,起碼心裡更踏實。
顧蘭興在山坡下等著,時不時踢一腳地上的土塊石頭,見他們三人過來,撓著頭笑一下,喊道:「蘭哥哥,厭哥。」
他和裴厭不太熟,不過這個年紀正是虎的時候,因素日好打架的脾性,面對裴厭時,他心中一開始還有畏懼,慢慢說了兩句話後,便顯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憨勁,一口一個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