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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時拍拍竹匾,讓碎草倒的更乾淨,隨後又坐下繼續鍘草。
去年養了六頭豬,打草很累,今年即便多了劉大鵝幹活,餵十二頭豬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裴厭和劉大鵝逮著空子就會出去打草。
人丁少,事情一多照顧不過來,不像原來在家裡爹娘哥嫂那麼多人,但裴厭想多賺點,為過幾年蓋房子攢錢。
他犟不過,今年只能先這樣,要實在太累,明年說什麼都不能養這麼多了,七八頭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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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寺廟紅牆已經能看見,顧蘭時坐在板車上,身體隨著車輪轉動搖晃。
興善寺香火很旺,廟門進出的人很多。
裴厭在前面牽毛驢,一路走得較快,這會兒漸漸慢了,路上因惦記顧蘭時身子,沒有讓毛驢跑起來。
山腳下有不少木樁,他牽著毛驢過去,找了處空地栓好,隨即扶顧蘭時下車。
四個轎夫抬著一頂轎子從旁邊經過,轎子旁跟了一個上年紀的婆子和一個丫鬟,落轎後婆子打起轎簾,丫鬟扶著裡頭的人出來,是個衣著鮮麗的年輕雙兒。
窮人走路,富坐轎馬,轎子車馬不止這一個,還有兩頂更華麗的轎子停在一旁,另一邊幾輛大的馬車珠簾華蓋,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顧蘭時和裴厭跟在前面三人身後拾階而上。
山梯不高,一到門前就聞到香燭味道,廟中人雖多,卻毫不喧囂,甚至一進來便覺身心沉靜,檀香悠然,空寂悅心。
燒香拜佛自不用說,裴厭捐了香火錢,問廟裡的師父求了平安符,至於給孩子取名的事不著急,還不知是男是女,等生了再來求名不遲。
以後月份大了,走路不易,坐車更要顛簸,今天正好有空,過來上上香也安心。
興善寺依山而建,是座不小的寺院,以前顧蘭時和家裡人來時,只要趕上時節,都會去後山一片古樹林轉轉歇歇,那邊有花叢如海,實為盛景。
不過這次和之前不同,廟裡香客眾多,往後面有一段不短的路,因此兩人沒有多留,又下山回去了。
裴厭依舊在前面牽毛驢,他倆往回走,一路經過不少往寺里去的,挎著籃子的幾個老太太老夫郎結伴同行,走一走歇一歇,眼瞅著到跟前了,都打起了精神。
老的少的都有,無論窮富,或喜或愁,各懷心思進了山門。
到官道上以後,裴厭加緊了幾分,車軲轆明顯轉得快了。他腳力好,行慣了路,走快以後依舊四平八穩,連喘氣都不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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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浪滾滾,又是一年收麥時。
汗水沿著臉頰流淌滴落,打赤膊的漢子幾乎身上都是水,個個彎腰弓背,手中鐮刀揮動不停。
「裴厭!」
顧蘭時頂著熱辣辣的太陽來送飯,站在地頭高聲呼喊,喊完就順著田壟往裡面走。
麥田裡,裴厭直起腰,汗水差點流進眼睛,他抬手擦一把,熱得眼睛都眯在一起。
「先喝水。」顧蘭時到跟前,先把手裡拎的陶罐遞過去,裡頭是晾溫的水。
劉大鵝也熱得不行,黑黢黢的臉發紅。
裴厭給他倆倒了水,仰頭咕咚咕咚,一碗水徑直見了底。
旁邊顧蘭時把竹籃擱在地上,打開布,裡頭是兩碗菜,他手裡還拎了個小包袱,裝了八個饅頭和兩個鹹鴨蛋,四個糙饅頭四個白饅頭,說:「我吃過了,你倆吃。」
「嗯。」裴厭答應一聲,連喝兩碗水才在田壟上坐下。
劉大鵝拿起一個饅頭往嘴裡塞,天還沒亮就來地里幹活,肚子早就餓了。
兩碗菜不是有肉片子就是有鹹菜碎,都是用油炒的,給的足。
「劉哥,吃菜,鴨蛋也吃一個。」顧蘭時說一聲,把手裡的兩個鹹鴨蛋給了旁邊裴厭,讓遞給劉大鵝一個。
他在裴厭身旁坐下,看著兩人狼吞虎咽沒有說話,幹了一早上活,肯定餓狠了。
見裴厭赤著上身,肌肉緊實結實,平日裡偏白冷的肌膚泛紅,還有被麥芒扎出來的紅點,一身的汗,連頭髮都濕了。
他伸手幫裴厭拂掉沾在身上的麥芒,說:「還是把褂子穿上,不然曬蛻皮了。」
「好。」裴厭嘴裡有食物,聲音有點模糊。
顧蘭時又道:「等會兒我把毛驢牽來,不用你回去,我曬了水,今天要是能割完麥,傍晚洗洗頭髮,不然汗濕難受。」
「嗯。」裴厭咽下東西,說:「肯定就收完了,人多。」
只有兩畝旱田,兩個漢子加把勁,一天的工夫足以,要不然也不會被稱為壯勞力。
劉大鵝吃東西不語,剝了鹹鴨蛋就吃,今天活重,不吃飽干不動,就沒有給家裡省這一口。
第202章
麥子收回家還不得閒,如往年一樣,趁著曬麥子,地里的麥根得掘出來,還得翻一遍地,好趕著時節種柴豆。
豬仔前三四個月是長得最快的時候,餵得好了才更肥,因此每天都不得閒。
顧蘭時自覺幫不上太大忙,每天出去放鴨子的時候會打兩筐雞草,勤快的話,一天多了能打四筐,有時方紅花過來串門子,會幫忙拔菜地里的草。
她沒事了過來在這邊拿菜,見顧蘭時肚子大,裴厭和長工不但忙地里的活,打豬草又繁重,菜地澆水上肥,隔幾天還要摘菜賣菜。
自己能幫一把是一把,總不能眼睜睜看孫子孫婿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