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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照例是劉大鵝煮豬食,不用他倆忙。
星星尿濕尿布和褲子哭著醒來,顧蘭時給換了以後,裴厭抱著兒子哄。
比起別的漢子,他抱孩子哄孩子明顯要多,誰看見都知道他很稀罕兒子。
常常被抱著,星星對爹爹也很熟悉,習慣性用肉臉頰蹭著裴厭側臉,想撒嬌歪腦袋,不想突然挪遠了一點,盯著他看。
裴厭和兒子對視一眼,沉默一會兒後才明白,抬手摸摸自己下頜,青胡茬上來了,也就今天早起沒刮,摸著粗糙。
孩子臉蛋皮肉太嫩,自然不願挨靠,他又不想放下兒子,於是大手在星星後背拍拍,讓星星臉蛋靠在他脖頸那裡。
顧蘭時坐在炕沿,低頭給星星剪大一圈的小鞋樣子,沒看見他父子倆之間的風雲變化。
鞋樣子剪起來快,這是給明年備的,沒事的時候做幾針,慢慢就出來了。
箱子裡已經有一雙漂亮的小鞋子,較大一點,打算過年時給星星穿,到時候所有人都能看見他們星星的新鞋子。
剪完後,他把針剪又收回籃子,抬頭見裴厭抱著星星在房裡走動,一邊到炕尾開箱子一邊說:「我數數錢。」
裴厭笑笑,沒有阻止他。
顧蘭時把幾個錢袋都掏出來,最沉的那個也拿出來,裡頭沒有銅板碰撞的動靜,隔著布袋突出的輪廓,分明能看出全是大大小小的銀子。
他打開袋口,每看一次就樂不可支,裡頭是整整一百兩碎銀,沉甸甸的,是讓人做夢都能笑醒的重量,恨不得摟著睡。
裴厭上山抓了三次蛇,一共賣了四十八兩,補了二兩後,就倒進他倆去年攢的五十兩之中。
顧蘭時從肺腑里嘆出一口滿足的氣息,他沒有把一百兩倒出來,放在腿邊,轉而去摸另外的錢袋。
「這正好是十五兩。」他打開其中一個麻布錢袋,倒在炕桌上,這是平時攢下的,還有之前的兩頭豬錢,又花了些,把零頭取掉,湊了個整數。
另一個黑布錢袋則是最近的賣豬錢,算上今天的二兩二錢,有十四兩多,還有上個月賣雞蛋的五兩八錢。
顧蘭時拿了戥子來稱碎銀,賣豬錢和雞蛋錢一共二十兩一錢。
他算了算,說:「兩個錢袋共有三十五兩一錢,要不,把五兩一錢拿出來,放在外面花。」
裴厭提醒道:「三十兩分二十兩齣來,買田用。」
顧蘭時稱的分成十兩一小堆,聞言用手將兩堆碎銀撥到一起,打開麻布錢袋口,撥拉到裡面。
五兩一錢放在旁邊,箱子裡還有一些銅板,就足夠平時的吃用了。
炕桌上餘下的十兩,便又能積攢起來。
第222章
臘月初三,時近歲尾,再過兩天就要忙了。
清早,顧蘭時迷迷瞪瞪聽見孩子的咿呀聲,他睡眼朦朧,翻個身伸手去拍,不想星星咿咿聲不斷,顯然徹底醒了。
他再次睜開眼,就看見星星把手含在嘴裡自己玩耍,沒一會兒肉肉的手指頭上就全是口水。
顧蘭時伸手摸索,抓到了枕邊的手帕,給星星擦乾淨手後,又去摸他尿布,見還幹著,便放心躺回去,不知不覺又合上眼睛。
昨晚趁孩子睡著以後,裴厭起了興致,折騰了半個時辰。
即便遠比以前克制,夜裡睡得還算踏實,但顧蘭時不想起,又賴了床。
他一邊睡一邊模模糊糊給自己找藉口,冬閒嘛,不睡覺做什麼,老的少的,不少人都睡懶覺呢。
星星今天很乖,醒來不哭不鬧,也沒要乳果吃,大眼睛睜著,窗外亮了以後,他轉頭對著有光的那面,時而咿呀兩聲。
裴厭掀開門帘進來,就看見眼睛睜得咕嚕轉的兒子,反倒是顧蘭時,睡得正香。
他合上房門,笑著彎腰去抱星星,胳膊帶手從顧蘭時上方掠過。
顧蘭時睜開一隻眼睛,見是他,翻個身又睡了。
裴厭取下星星的尿布,見小屁股肉乎乎沒有發紅,他放了心,抱著兒子吹口哨讓撒尿,尿完後又給包上尿布,說:「不起?」
顧蘭時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不想起,我懶。」
他如此理直氣壯,裴厭笑了笑,說:「行,那就多睡兒,我剛用炒瓢在泥爐上煮了米酒,給你留了碗,你要不起的話,我把瓢拿下來,你起了再熱熱就行。」
「好。」顧蘭時聲音依舊帶著睏倦。
帶孩子不是件容易事,常常要換洗,一天要餵好幾次乳果,有時半夜都不得歇,不舒服的時候大人時時刻刻都得操心,尤其顧蘭時,星星一旦哭鬧,其他人都不讓抱,單只纏著顧蘭時。
家裡的活不忙,甚至做飯都不用顧蘭時,也沒長輩訓斥,裴厭對賴床不幹活的事從不在意,累了就睡餓了就吃,人活著不就為這兩樣。
清早外面冷,怕兒子餓了,裴厭把星星放在顧蘭時旁邊,說一聲自己出去熱了乳果,端進來後自己抱著星星喂,十分嫻熟。
過了兩刻鐘,他給星星搖撥浪鼓,見顧蘭時醒了,說:「明天初四,喊屠戶來殺豬,初五就要忙了。」
臘月初五是五豆節,那天要熬五豆粥吃,吃兩天就到臘八了。
顧蘭時一想,還真是,明天恰好是個空子。
裴厭又說:「等太陽出來,沒那麼冷了,我讓劉哥去山上挖冬筍,明天正好做菜。」
殺豬總要做一頓豐盛的肉菜,冬筍是這時節為數不多的鮮蔬,無論清炒還是燒肉,都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