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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厭偏過頭,躲開撲面而來的鍋中熱氣,把肉片子倒下鍋,說道:「不用,比綠辣子好多了,不算太嗆,一會兒就炒好了,你先把菜端過去。」
「行。」顧蘭時答應著,拿起菜碗和筷子往堂屋走。
等辣椒炒肉出鍋,兩人各自盛了一碗米飯,沒有多說話,都埋頭先吃飯。
裴厭夾一筷子灰條菜,吃了一冬菘菜和蘿蔔,什麼野菜都覺得香。
干辣子聞著嗆了一點,好在沒有太辣,炒肉片的辣度剛好,既下飯又不會辣的涕泗橫流。
大黑蹲坐在旁邊舔嘴巴,饞的都快流口水了,顧蘭時看它一眼,往地上丟了一片肉。
他夾了一塊辣椒碎吃,儘管沒那麼辣,還是說道:「今天這菜不能給它留菜湯了。」
「掰兩個糙饅頭就行。」裴厭不甚在意,他吃飯比較快,扒拉完最後一口米飯,起身問道:「你還要不要?」
「我等會兒盛,還沒吃完呢。」顧蘭時笑道,怕傍晚天冷,米飯在鍋里悶著沒盛出來。
有肉有菜,兩人飽飽吃了一頓飯,都心滿意足。
裴厭好幾天白天都不在家,吃完飯和顧蘭時一起洗碗煮豬食,等忙完這些,又燒了盥洗用的熱水,天已經擦黑了。
夜裡依舊有冷意,大黑吃完東西後直接趴在了堂屋角落的麻袋上,它住這裡慣了,都不願再睡柴房。
屋子裡,顧蘭時和裴厭一起泡腳,熱水輕晃,兩人不約而同放鬆下來。
說一陣閒話,顧蘭時打了個哈欠,干一天活也累了,他拿起布巾先擦腳,隨後丟進裴厭手裡,自己先爬上炕。
等裴厭倒了洗腳水進來,他已經睡得迷迷糊糊,對被窩裡的動靜早已習慣,自己不動不說話,過一會兒也就消停了。
第112章
院子裡,顧鐵山和裴厭陪著剛進門的風水先生吃茶閒聊。
風水先生姓楊,人清瘦,留著一撮山羊鬍,還帶了個十二三歲的徒弟,徒弟較沉默,話不多,胳膊長腿長,一進門裴厭就發覺對方身上應該有點功夫底子,眼神比尋常人更凌厲,但十分沉穩,沒有這個年紀的魯莽。
沒一會兒狗兒背著一筐豬草進來,笑著說來看看,萬一有什麼力氣活,他好幫著干。
知道他是想湊熱鬧,顧鐵山沒言語,長長見識也好,這楊大師可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風水先生,要不是托顧蘭時舅舅家那邊的關係,還請不來。
苗家那邊有個遠房親戚是算命的,曾經給顧蘭時算過一卦,老頭兒早幾年已經不在了,風水先生是顧蘭時那個舅爺爺的師侄,層層關係七里八拐,實際並不算親近,好在請來了。
聽見弟弟的聲音,顧蘭時沒有出去,順著窗縫瞅了一眼,隨即輕輕關上窗戶。
他早上就把糕點和茶水都備好了,趕在風水先生進門前,把飯菜也切好了,因不知人家吃素還是吃葷,早上讓裴厭去白水村那邊買了一吊肉回來。
乾淨的素菜和葷菜是分開的,沒有亂混,若人家肯留下來吃飯,進灶房三兩下就能做好。
風水這些事他聽不懂,有外姓漢子在也不好出去,他靠著炕頭坐下,拿起鞋底納了幾針,想起梅哥兒的話,心道忙完這兩天,該過去串串門子。
跟梅哥兒關係好的幾個,兩個也已經嫁人了,要麼就是因為趙家人愛陰陽怪氣糟踐人,漸漸就不太和梅哥兒來往了,只有他離得近,還能說上兩句話。
只是選井址,不是什麼難事,楊平喝了幾口茶水,站起來在院裡看一圈,隨後背著一隻手往院門外走,剛才問了下裴厭,知道想在外面菜地里打井。
他徒弟落了幾步在後面跟著,依舊一言不發。
裴厭同樣跟著沒出聲,這些事他們都是外行,沒必要指手畫腳。
轉了一圈後,楊平看了眼手中的羅盤,腳踩著一塊土地說:「這裡可行。」
他話音一落,徒弟撿了一根短竹竿,順勢插進土裡,又從袖子裡掏出一截紅繩,綁在頂端,如此,便定了井址。
裴厭一看位置,雖然不在葡萄架旁邊,離菜地和籬笆牆更近,不過也沒什麼,都是在家裡,以後打水就方便了,於是笑道:「多謝楊先生。」
他正要請人進院子再吃茶,不想楊平先開了口:「天色不早,我也不留了,今晚要趕到府城去,路遠,這就告辭。」
「楊大師,家裡飯菜備好了,吃一些再趕路也不遲,我家姑爺有毛驢,屆時讓他趕車送你們。」顧鐵山極力挽留。
楊平捻須笑了下,說道:「多謝,只是路上還有事,我師徒二人腳力尚可,就不勞煩諸位了。」
如此,顧鐵山不好再說什麼。
裴厭在旁邊看一眼岳丈,從懷裡拿出一塊包好的小紅布,裡頭是三錢碎銀,他捧著交到了楊平徒弟手裡。
這是中間一個親戚講好的,他也沒還價,比起在鎮上打聽過的風水先生,這三錢並不高。
楊平看也沒看,朝幾人道一聲別,抬腳就往外面走,他徒弟收好銀錢,背著包袱和褡褳跟上。
裴厭三人送了出去,再進門後顧鐵山和顧蘭瑜回去了,家裡還有不少活,各種牲口都要吃草,地里也要去照看照看。
顧蘭時從屋裡出來,問道:「定好了?」
「嗯,就在外頭。」裴厭說著,又和他往大菜地來。
見地方標好了,顧蘭時笑道:「回頭把葫蘆架搭在這邊,占了菜地一點地方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