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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去喊二哥他們來。」顧蘭瑜拎起顧蘭興的竹筐,快步往家裡走,今兒這口氣非得出了不可。
還沒過李家門,他朝裡頭一張望,果然,顧蘭時也在,李梅娘倆兒正哭得悽慘。
「蘭時哥哥。」顧蘭瑜在門口停下。
顧蘭時勸不動大哭的兩個人,李河又氣得不輕,李保兒個頭小,艱難扶著他爹坐下,院裡亂成一團。
聽見狗兒喊他,他連忙出來。
顧蘭瑜一眼就看見他褲管和鞋面上沾了兩片黑乎乎的東西,不大,但很明顯也是糞水。
顧蘭時順著弟弟的目光看下去,這才發現自己也遭了殃,因院裡全是糞水的惡臭味道,連菜也糟蹋了兩盆,他都沒發現自己身上的味兒。
這可是他今天特意換的乾淨衣裳,登時也來了火氣。
「厭哥在家?」顧蘭瑜氣得牙根癢,李家就不說了,最倒霉,不想他們家人攏共就來了倆,兩個都被潑到了,當真是欺人太甚。
一聽就知道他想做什麼,顧蘭時點著頭說:「在,阿奶也在後山。」
「行,我再喊上二哥,不知道大哥去沒去地里。」顧蘭瑜話還沒說完,人就往前走了。
顧蘭時瞅一眼院子裡的李家四口人,因李河在,他不好上前勸慰,大伙兒又都圍在趙家門口看熱鬧。
他看一眼人群,亂鬨鬨一片,一時不知道要喊誰幫忙。
發現他三伯顧鐵橋和三伯娘周冬芹扛著鋤頭從村口那邊進來,一下子有了救星,他連忙趕上去,草草說了幾句剛才發生的事,讓三伯和三伯娘幫著去勸勸李河還有方小枝,他三伯兩口子跟李河差不多年紀,總比他一個小輩去勸慰好些。
顧鐵橋和周冬芹都是老好人,和李家雖沒太多來往,但平時見了面不會瞧不起人家,還能聊兩句,一聽如此,就進李家幫著勸了。
原本在看熱鬧的孫老夫郎聽見他幾人說話,實在可憐李家的遭遇,背著手跟進去,見方小枝確實悽慘,她罵了幾句趙家,又幫著勸一勸,生怕方小枝哭得背過氣去。
地里。
趙金通趙金水還有趙小吉正在拔草,忽然聽見地頭有人喊他們,回頭就看見顧蘭興站在地頭。
因和顧蘭興不對付,趙小吉皺著眉不知這貨來做什麼。
「不好了!失火了!快回去救火!」顧蘭興扯著嗓子在地頭嚷嚷。
趙金通心頭一跳,連忙問道:「是我家?」
「可不是!」顧蘭興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上沒一點兒焦急的神色,反而帶著對趙家人的敵視。
李家就不說了,跟他不是太熟,可他秋蓮嬸子打小兒就對他好,他一過去,總給他塞吃的,今兒不把趙家人收拾一頓,都對不起他四嬸。
離得遠,再加上趙家三人都有些慌神,沒有發覺他眼神,匆匆往家裡跑。
一進村,還沒跟前,趙金通果然看見自家門口圍了好多人,卻沒看見火和煙,反而是在叫罵。
他心裡一個激靈,立即停住腳步,狐疑看向那邊,想找顧蘭興再問問清楚,誰知這小子跑得比他們還快,已經溜到前面去了。
不知是誰看見了他們,喊了一聲,人群便都朝這邊看來,趙家三人心裡都突突跳。
「哎呦,活閻王來了。」
突然,有人驚訝之下脫口而出,講出了心裡話,隨即壓低了聲音,連忙低著頭往人多的地方鑽,生怕被聽見是她說的。
顧蘭時其實聽見了,但沒成親之前,他娘就喊過裴厭活閻王,況且這會兒正惱怒趙家的欺辱,只當沒聽見。
不止裴厭,顧蘭河還有方紅花都來了,一看顧蘭時和苗秋蓮身上的污跡,方紅花扯著大嗓門就罵:「老不死的!有本事你就給我出來!」
因劉桂花也來李家幫忙,周平和周石頭得了信兒怒氣沖沖趕來,見劉桂花運氣好,沒有被糞水淋到,心裡憋的邪火才下去些。
「趙家乾的?」裴厭在顧蘭時面前站定,目光直直落在褲管和鞋面的污跡上。
顧蘭時氣得不行,沒有任何隱瞞,快速說道:「就從趙家那邊潑過來的,這會兒他們裝死不出聲,可誰家要真出門了不在,又怎麼會從裡面上門閂。」
因氣憤,他聲音不小,周圍人都聽見了,大伙兒都恍然大悟般點著頭應和,有早就看不慣趙家人的,直接朝裡頭喝罵:「裝你娘的死!要真沒人,是鬼從裡頭上的門閂?」
這一頓喝罵讓趙金通三人臉皮子抖了抖,根本不敢出聲。
裴厭個頭高,早看見趙家三人在人群那邊站著,他直直看過去,卻沒立即動手,而是走到趙家門口,示意苗秋蓮幾人往旁邊讓讓,隨後一腳將趙家大門踹開。
木門閂斷掉的同時,方翠柳魂兒都要嚇沒了,縮頭烏龜一樣立即把窗子閉上,也不知想騙騙誰。
窗子發出「啪」一聲響,反而叫人發現屋裡有人。
窗子閉攏之前,趙老夫郎看見門口的裴厭,在他眼中簡直煞神一般,嚇得白眼一翻差點昏過去,腳下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院裡糞勺還撂在地上,方翠柳潑完糞後,一聽那邊好幾個人要來鬧事,嚇得顧不上收拾,跟趙老夫郎兩個關了院門直往房裡躲,誰也沒想起來去撿,成了現成的證據。
大門一開,裴厭都不用上手,苗秋蓮幾個被淋到糞水的,一個比一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