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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裴厭點頭,心裡沒什麼感覺,做生意就是這樣,總能遇到說話不好聽的,他今兒目的是來賣雞蛋賺錢,錢到手就行,旁人語氣態度如何,其實沒多大關係。
很快,胖廚子來了,依舊一身酒味,問道:「多少雞蛋?」
「八十二枚。」裴厭說著,見一個系了襜衣的幫廚提著竹籃,他走到板車旁邊,把竹筐蓋子打開,又把最上面的稻草取走,見對方拿雞蛋不用他幫忙,於是沒再動手。
「今兒帶了幾隻老母雞和老鴨,老兄看看?」他轉而向廚子說道。
冷風吹來,胖廚子搓搓臉頰,大步走來,自己動手從雞籠捉了一隻老母雞出來,見挺肥的,問道:「多少錢?」
「市價,四十二文。」裴厭從另一個籠子抓出一隻鴨子,示意他看,又說:「鴨子也是市價,四十六文。」
「各來兩隻,後院還有,不過給年節多預備幾隻。」廚子說道。
「行。」裴厭答應一聲,正好夠,各逮了兩隻,直接用稻草纏住雞腳鴨腳,方便廚子和幫廚提進去。
雞蛋依舊是八文的價,有人賣到了九文,裴厭見高府給錢痛快,想長期攬住這門生意,哪怕只冬天來送,也能掙不少,就沒提價,而且八文對他和顧蘭時來說,已經是高價了。
雞蛋六百五十六文,兩隻母雞八十四文,兩隻鴨子九十二文,攏共八百三十二文錢。
接過碎銀和銅板,裴厭眼裡帶了一點笑意,問道:「老兄,年後府里還要雞蛋嗎?」
十五元宵過後,正月才過一半,天冷,雞蛋依然少,廚子見他詢問,就知道雞蛋長期都有,不用他費心踅摸,哪有不願意的,開口道:「到時候前來問問。」
「行。」裴厭點點頭,見對方進了門,不再言語,收拾好竹筐雞籠,牽著毛驢往巷子外後,順便吆喝道:「老母雞,活雞便宜了。」
臨近年關,雞鴨漲了幾文,他老母雞賣四十二文不算貴的,收來花了四十文,從中賺一兩文錢的薄利。
雪花還在飄,不斷落在行人肩頭,有人走一走就要抬手撣走,省得衣裳濕了。
沒吆喝多久,最後一隻老母雞賣了出去,裴厭把雞籠放好,收了錢揣進懷裡,再不用耽誤,直奔鎮口而去。
今天賣了五隻雞鴨,都是兩文的利潤,攏共賺了十文錢,不多,慢慢積攢起來就好了。
*
臘月二十二,總算有了太陽,只是陽光威力弱,不足以讓冰雪消融。
殺豬匠還沒來,見時候不早了,裴厭和顧蘭瑜去後院抓豬,顧蘭時和花惜霜在灶上忙。
今年他倆殺豬早,他打算讓家裡人都來吃,燉骨燜肉,再弄個辣炒豬雜,再弄幾道其他菜,冬筍菘菜蘿蔔豆腐,泡些木耳黃花菜,還有干扁豆乾豇豆,要說這頓飯,都和年席差不多了。
他倆人少,也沒什麼別的親戚,一年到頭,有事都是家裡人幫襯,做一桌飯,喊上爹娘哥哥,還有叔伯嬸子來吃,再喊喊村里平時交好的,人家願意來,他倆自然高興,一個村子住著,和和氣氣才是正理。
「蘭哥兒!」
方紅花的聲音響起,吃肉這件事肯定不能落下她,昨天下午顧蘭時特地過去說了,這不,想著孫子要做飯,她趕早過來幫幫忙。
因她在這邊待的久,早已熟門熟路,大黑它們沒有亂叫。
「阿奶。」竹哥兒從柴房出來,提了一籃干樹葉子和松針,要做引子使,洗菜要有熱水,不然凍得慌。
他今年長了個兒,臉型輪廓和顧蘭時有三分相似,越發出落,眉眼帶了幾分自身獨有的天真憨氣,兩人一看就是一家人,但相貌又明顯不同。
「我們竹哥兒也在呢。」方紅花看見孫子笑眯眯的,又夸道:「都知道幫忙了。」
「阿奶。」花惜霜從灶房探頭。
方紅花一邊捲袖口一邊往裡走,笑著說:「哎呦,都在呢,霜兒,可別用冷水,年輕家家的。」
灶房一下子熱鬧起來,祖孫幾個說說笑笑,沒一會兒,裴厭和顧蘭瑜把肥豬抬了出來,直接擱在院裡的長桌上。
沒多久,殺豬匠劉信總算進了門。
宰豬接血,燙毛剝皮,樣樣活落在他手裡有條不紊。
狗圍著亂叫,被裴厭訓斥之後,不敢再上前。
要是在村里,誰家殺豬的話,經常會有沒事幹的看熱鬧。
後山離村子較遠,站籬笆大門那邊又看不清院裡的動靜,因此除了顧家人陸續前來,沒有其他人來圍看。
顧鐵山過來的時候順便叫上了周平和孫安,要在村里過活,和人多來往打交道不是壞事。
趕著晌午,肉香四溢的飯菜端上來,分了兩桌坐,漢子一桌,媳婦夫郎擠一桌,肉有酒也有,待飯飽酒足,眾人臉上都染上紅,或是微醺或是肉足身暖。
苗秋蓮走時還帶了幾根剩骨頭,二黑在看家呢,不能忘了。
到下午,外出的人少了,顧蘭時喊來徐瑞兒,給割了一吊子肉,再給拿了兩根骨頭,讓回去做著吃。
每逢年底有人殺豬,自家一般吃不完,村里其他人來買,都會比鎮上肉價便宜一點,這是常事。
徐瑞兒以為要錢,咽著口水說不要,一聽是給他的,不用花錢,抬頭呆愣愣看著顧蘭時,好半天沒說話。
顧蘭時見他呆頭呆腦,不如徐啟兒機靈,無奈搖搖頭,讓他只管提回去,還叮囑不讓跟別人說,把布塊蓋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