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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時瞧得心喜,頭一年的小母豬,只有養的肥才好配種,太瘦的話不容易生懷。
前天回家時他爹說了,已經喊了文水村的豬倌兒,過幾天對方就趕著種豬來配種,到時候花點錢,也給他們的母豬配一窩,明年就能下豬仔了。
母豬在睡覺,他沒多打攪,見毛驢水槽里清水不多了,他到前面提了半桶水過來,又抱了一小捆草料放進木槽里。
毛驢喝了幾口水就嚼起乾草,還眨了下眼睛,一副溫順的模樣,顧蘭時摸了摸它前額。
等回到前院,就從大開的院門看見裴厭拉著板車進了籬笆門,他匆匆迎上去,幫忙把一板車豬草推進院子裡。
兩人把一車草倒在院裡的曬穀場上,牆邊的谷棚里已經存了一堆曬好的乾草。
和麥秸稻杆不一樣,稻草堆好之後十分緊實,要是碰到下雨天,多抽幾下,從裡面掏乾的就好,無論餵牲口還是當點火引子都能用。
而乾草不像麥秸那樣能壓緊實,總有些空隙,一旦下雨下雪裡面也容易淋濕,因此放在有頂的地方,柴房也有一大堆,連雜屋都用破麻袋裝了十幾袋乾草放著。
見裴厭拿了木叉將豬草挑開晾曬,顧蘭時說道:「家裡沒別的活了,我去拿鑰匙。」
等他出來後,裴厭把木叉靠在牆上,說:「村子附近的草沒了,得順著河邊往山里走走,那邊的草多一點,這一車也是從那裡割的,離得有點遠。」
顧蘭時把剛才解開的麻繩扔上板車,笑道:「這下咱倆一起去,遠也不怕拉不回來。」
「嗯。」裴厭答應著,拉起板車在前面走。
村里養豬養牲口的人都在囤乾草,就算沒有牲口的人家,也要囤點乾草好過冬,因此最近割草打草的人都走得比較遠,不然根本找不到。
秋高氣爽,比夏天幹活涼快多了,不會一動就出一身汗,連心情都好了很多。
顧蘭時跟著裴厭順著河岸往北邊走,天很藍,他時不時抬頭望一眼,太陽沒那麼曬,風吹來也是涼爽的,一年到頭,好像就這時候最舒服。
空板車好拉,遇到路上有石頭很輕鬆就碾過去,等兩人打了滿滿一車草,怕路上掉下來,還用麻繩捆了幾圈後,拉車就顯得笨重了些。
好在裴厭力氣大,顧蘭時又在後面推車,路雖然遠,但天氣好,兩個人時不時說兩句話,幹活就顯得沒那麼枯燥和累。
人對冬日嚴寒有刻在骨子裡的懼意,村里家家都在備過冬的東西,連平時愛說閒話的老人都著急起來,得了空不再坐在村口說三道四嚼舌根,提著個籃子到處挖野菜打草,生怕少了東西度不過寒冬。
打豬草哪有嫌多的,天天都得出去弄。
這天下午,顧蘭時和裴厭推著板車剛出籬笆門,快走出樹林子的顧蘭瑜連忙喊住他倆,說:「蘭時哥哥,豬倌兒來了,正在家裡呢,爹說了,等會兒讓他過來。」
「行,那就不去打草了。」顧蘭時又問道:「配一頭多錢?」
顧蘭瑜笑道:「還是老樣子,一頭三錢,若是來年沒下崽,照數全退。」
大黑聽見聲音跑出來,對顧家人它已經很熟悉。
裴厭掉轉方向又把板車推回去,放在籬笆門旁邊的空地上,等配完了還得再出去打一車草。
顧蘭時往家裡走,對狗兒說:「來,昨天運氣好,在河邊野草堆里摸到幾個野鴨蛋,你拿兩個回去讓娘給你和竹哥兒蒸蛋羹吃。」
聞言,顧蘭瑜跟著他往裡走,說:「這時候還有呢,我上次在河邊想找沒找到。」
顧蘭時順著石子路往前走,笑著說:「總有下蛋晚的。」
見他倆說笑,裴厭走在前面,進灶房把裝野鴨蛋的小竹籃提出來,裡頭正有五個鴨蛋。
顧蘭時拿了三個遞給弟弟。
狗兒接過,笑道:「行,厭哥哥,我先回去了。」
說起蛋羹,確實想吃了,家裡的雞蛋鴨蛋要攢著賣錢,十天半個月才能吃兩個,今天總算能打打牙祭,還是先放回去為好。
家裡有到年紀的兒子就是這樣,顧蘭時知道,他爹娘這幾年要攢錢預備狗兒成親的事宜,後面還有個竹哥兒呢,嫁妝也得備一份。
別的吃食還好,蛋這樣能賣錢的東西肯定捨不得多吃。
顧蘭瑜走之後,他倆沒有干別的活,坐在院裡喝熱茶歇腳,過了一會兒,大黑衝著籬笆門外吠叫,再看去,戴帽子的豬倌兒趕著大肥豬從籬笆門外走進來,後面跟著顧鐵山。
「爹。」顧蘭時喊道,和裴厭一起迎出去。
顧鐵山說:「這你於江老叔。」
「老叔。」顧蘭時和裴厭都喊了人。
於江圓臉寬身板,個子不高,臉上鬍子長的長短的短,衣裳瞧著也有幾分邋遢,不過養的豬倒是肥,他順著石子路一邊趕豬一邊張望,見菜地這麼大,他咂咂舌有點羨慕,說道:「這得種不少菜吧。」
顧鐵山笑著開口:「今年才弄的,收了些菜不過只夠他倆吃。」
大黑看見生人,被喝止後不再吠叫,但看到種豬後呲牙低吼,十分警惕,察覺種豬沒有攻擊的意圖後,才收起尖牙不再敵視。
大肥豬哼唧著,它體型碩大,見了大黑絲毫不畏懼,進了院門後,於江趕著它往後院走,路過曬穀場時,肥豬停下來吃了幾口曬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