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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來的方紅花從人群中擠進來,照臉就朝李香菊和林成啐了一口:「沒臉的王八蛋,連兒子都教不好,還有臉上我們家提親,平日裡只見你們吹噓,生了個好兒子,誰知是個驢糞蛋子,只剩面上光……」
顧家來了不止她二人,七八個媳婦夫郎都在謾罵揭短,顧蘭時大嫂還有二哥二嫂也來了,張春花和李月原本想幫腔,但有點插不上話,只得扶著阿奶,生怕她被氣暈過去,又給苗秋蓮遞帕子讓擦汗。
顧家老少漢子挽衣袖拿棍子,氣勢洶洶就要來打,但最後被村里人勸住了,里正還沒來,不好先把人打殘打死。
李香菊沒處發泄,抓著於青青就打,哭道:「我打死你個狐狸精,讓你勾引人。」
於青青年輕,看著也不是體弱的,不然也不敢一個人先上山等姦夫,他掙脫開李香菊的手,連忙竄到林晉鵬身後,哭喊道:「林郎,救我,我不想死。」
「天殺的!」李香菊看他想攀扯自己兒子,哪裡肯讓對方如願。
林晉鵬被打得狼狽,生生被壓著跪在院裡,他鼻血還在流,一隻眼睛腫起來,早不見平時的俊朗模樣,心知今天難逃一劫,心中有點厭煩於青青又來尋他庇佑,但他心裡也知道,於青青不來找他又能找誰,一切,都是顧家鬧起來,他二人雖有錯處,但罪不至死。
「沒想到是這種人。」
「誰說不是呢,往日看著端正,怎的是這等花花腸子。」
「親都定了,還和別人勾搭上,什麼讀書人,一看就是個逛窯子的。」
「姦夫被他娘打都不管,這事兒,還真不是一個巴掌就能拍響的,真不是個漢子。」
「壞了咱們村名聲,以後可怎麼找媳婦。」
看熱鬧不嫌事大,有的是人幸災樂禍,什麼閒話都能說出來。林晉鵬低著頭,謾罵聲對他來說已經不怎麼重要,反倒是那些閒言碎語不斷鑽入耳中,拼命思索脫身的法子,可怎麼都找不到。
里正徐承安被從地里叫回來,圍在林家門前的人給他讓出一條路,他進去後人群爭著搶著往前頭湊,有落在後面來遲的,都踮著腳扯長脖子想往裡頭瞅。
站在柴房門口的顧蘭時嗚咽聲一下子變大,苗秋蓮聽到里正來了,一下子撲過來哭道:「承安叔,你可要為我們家做主啊,他林晉鵬都和我們蘭時定下親,卻在山上偷人,人贓並獲抓了個正著。」
徐承安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聽人說了經過,氣得吹鬍子瞪眼,怎麼偏偏是他看好的年輕漢子干下這等事,於是罵道:「不知廉恥!」
「他偷人事小,可壞了咱們村名聲,承安叔,可不能放過他們。」苗秋蓮恨極,本想給兒子找個好人家踏踏實實過日子,卻是這種人,要不是今天被顧蘭時發現,一旦瞞過去成了親,她蘭哥兒到了林家,不就被任意磨搓了。
偷人被發現,下場多數是一個被打死一個浸豬籠,小河村已經有很多年沒發生這種事了,李香菊猛然反應過來,當即就給徐承安跪下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里正,千錯萬錯都是我們家的錯,只求大傢伙兒饒他一命,況且親事還未成,算不得成了家,那狐狸精也不是咱們村的。」
「哎!」林成頭一垂重重一聲嘆息,也給徐承安跪下了,兩人不斷說著饒命的話。
苗秋蓮本意是給林家一個懲處,至於怎麼罰,她自己都沒想好,憑著一股恨意發泄,這會兒聽著林成夫婦的話,同樣回過神,以前偷情有舊例,漢子打死雙兒浸豬籠,她心中一跳,就算不是她殺人,心裡也有點沒底氣。
見里正不發話,李香菊便爬到苗秋蓮跟前,抱著她腿哭嚎:「他嬸子,我求你,求你放過晉鵬,我給你磕頭了。」
說完,她果真磕起頭不斷求饒,苗秋蓮連忙往旁邊讓,別說李香菊比她大幾歲,況且她也不想受這一家子的頭。
里正一來,顧家人也不罵了,院裡只剩林家人不斷求饒和磕頭的聲音,方紅花氣哼哼站在旁邊,要她來說,若非顧忌自家沾染人命太晦氣,兩個都浸豬籠才好呢,叫這沒規矩沒廉恥的東西好好長一個記性。
徐承安煩得不行,捋著鬍鬚看向於青青,皺眉問道:「你是哪村哪家的?叫什麼?」
於青青躲在跪著的林晉鵬身後,被問話嚇得一個哆嗦,顫顫巍巍哭著開口:「文水村,於家,於青青。」
「文水村?」
「是那個於賴子家的?」
小河村的人議論紛紛,文水村離他們有點遠,不過於賴子大名還是有人知道的,一聽姓於,難免會想到,而這時,圍在後面的鄰村人出聲道:「嗐,還真是,他家雙兒就叫於青青,還沒成親呢。」
這動靜不算小,連鄰村都跑來看熱鬧,有小河村的人不喜,怕名聲傳出去不好,但對方插上了話,甚至還和幾個人聊起來。
徐承安沒想好怎麼處置,林晉鵬好說,但於青青不是他們村的,若真打殺了,還得知會文水村商議,況且他聽見人群說於賴子,這人他也有耳聞,是個潑皮無賴。
「叔公。」林晉鵬深吸一口氣說道:「是我一時行岔失了分寸,壞了村里名聲,連累爹娘,自知罪不可恕,我和青青一個未娶一個未嫁,要是能饒過我倆性命,我尚能擔的最後一點責,就是將他娶回來,不然,害了他性命,就算我死了也難安,倘若大伙兒高抬貴手,我做下這等事,合該被攆出去,絕不拖累村里,如此,既可警醒後人,不守規矩只能被趕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