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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過針線籃子裡還沒做完的小衣裳,他展開看兩眼,明天縫完就好了,於是又把衣裳放回去。
前幾天張春花過來給他拿了幾件半舊的小衣裳,是顧滿和顧安小時候穿過的,甚至不止他倆穿過,再往前算,這是她娘家侄兒幼時的衣裳。
奶娃娃長得快,衣裳穿不了多久,舊衣乾淨柔軟,正合適。
不過裴厭既然買了布匹,顧蘭時還是想給娃娃做兩件新衣穿,虎頭帽虎頭鞋也少不了,他沒事了就縫幾針,眼下從頭到腳已經備齊了一整身小衣裳。
泡完腳出去倒水,夜色徹底籠罩了大地,灰灰和灰仔剛才被關到院門外,這會兒聽不到動靜,應該進狗窩睡覺了,大黑趴在堂屋門前守著,似乎是知道裴厭走了,便擔起看護的重任。
顧蘭時身子沉,也不似從前那樣精神頭好,躺下後沒多久,困意襲來,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個多時辰後,趴在堂屋門口的大黑抬起腦袋,月色明亮,它一雙眼睛比白天更有神,耳朵微動,在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以後,又趴了回去,不像灰灰和灰仔還叫了兩聲。
院門被推開,高瘦精壯的漢子腳步比平時輕多了,一進來關好院門,借著月色看見大黑守在門口,他眸光微動,卻什麼都沒說,把裝了毒蠍的簍子放在地上,把蓋子扣緊,確定毒蠍不會跑出來,便起身去灶房舀水。
顧蘭時給鍋里留了熱水,但已經涼了,裴厭沒有再點火,夏天炎熱,用冷水並無不妥。
他草草盥洗一番,進屋後沒有直接上炕,窗子開了半扇,月光照進來,見顧蘭時睡熟了,他才走到窗前的竹榻睡下。
蠍子喜陰涼,還有毒,又是在山溝之中,這幾天夜裡還是分開睡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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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菜地里就有了動靜。
劉大鵝一進門就拿了鐮刀過來割菜,長了幾天,又有不少瓜菜能收。
裴厭睡得晚起得早,不過夜裡歇得好,睡沉了,這麼早還帶著山林涼意,醒來也算神清氣爽。
籬笆門開著,從窩裡出來的灰仔懶洋洋打哈欠,忽然,它叫一聲,就衝著大門跑過去。
菜地里的裴厭直起腰,看向門外。
顧蘭瑜提了個竹簍走近,徑直進了門裡,笑道:「厭哥,劉哥,都在呢。」
原是他,裴厭問道:「怎麼這時候過來?」
顧蘭瑜笑著開口:「沒什麼大事,厭哥,等會兒去鎮上的話,捎帶上我,昨晚摸了些知了牛,今兒拿去賣。」
「行,等裝好菜就走。」裴厭答應一聲,彎腰用鐮刀割了兩把韭菜,順手放進地上的竹籃里,他沒有亂放,韭菜根都在一個方向,瞧著順順噹噹的。
「吃了沒?」他又問道。
顧蘭瑜見菜地前有個竹筐還是空的,隨手把裝知了牛的簍子放在地上,捲袖口就要幫忙,聞言笑著說:「沒呢。」
裴厭說道:「鍋里我熱了饅頭,等會兒吃兩個再走。」
「成。」顧蘭瑜又問:「要摘豇豆?」
裴厭開口:「嗯,第二行,長成的多,第一行前兩天摘過一茬。」
想起昨晚顧蘭時說的,他問道:「今年還去抓蠍子?」
「正想跟你說呢。」顧蘭瑜在那邊菜地里,一邊摘豇豆一邊說:「改天一起去山裡,那東西可比知了值錢,昨晚我就想來問問,但霜兒和竹哥兒見別人晚上去摸知了,都饞了,我就跟著他倆去山上了。」
末了他又問道:「對了厭哥,你抓知了牛沒,沒抓的話,等下留一碗,說不定我蘭時哥哥也想吃了。」
裴厭開口:「行,留一些,我昨晚去山裡捉毒蠍了,回來已經晚了,沒有摸知了。」
「昨晚?」顧蘭瑜笑道:「可惜沒碰著,不然我就跟你一道去了。」
「今晚你拾掇拾掇,東西都帶上,天剛擦黑那會兒就來。」裴厭說道。
「好,知道了。」顧蘭瑜臉上笑意盡顯,毒蠍一斤八十文左右,多跑幾晚,除了交公中的,多少藏點私房錢,回頭霜兒想吃什麼零嘴就能給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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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洗乾淨的一碗知了牛被倒進熱油鍋里,顧蘭時站在灶台前翻炒。
知了牛還沒長出翅膀,顧蘭瑜幾個夜裡摸到之後,回去用水浸著,多數都沒有蛻殼。
獨特的肉香味飄出,顧蘭時給撒了鹽和辣子粉,很快就出了鍋。
香味勾起這幾天不怎麼好的食慾,他站在灶台邊,直接用手捏了一個,吹一吹就往嘴裡塞。
外面干香脆脆的,咬到裡面的肉之後只覺滿足,又辣又香。
「裴厭,吃飯了。」顧蘭時一邊喊,一邊用大勺推開冒著熱氣的鍋蓋,木架上放了包子和饅頭,底下是煮滾的白米湯。
飯菜很快都盛好,也給劉大鵝的菜碗裡撥了十幾個知了牛,他端著碗碟往出走,見穀場那邊裴厭和劉大鵝還在翻草,說:「翻完就洗手。」
「好。」裴厭答應道,天熱了,吃飯比之前要早一點,不然等晌午太陽那麼大,熱得胃口也不怎麼好。
堂屋門大開,三人各自坐好,顧蘭時拿起筷子,今天顯然胃口好多了,不用勸,自己又是夾知了牛又是夾菜。
裴厭放心不少,說道:「愛吃?今晚和狗兒說好了,去抓蠍子,明天晚上我去摸這個。」
「嗯,一年沒吃了,放了辣子粉,還挺香的。」顧蘭時眼裡帶了點笑意,胃口一好,連帶著心情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