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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去年在藥鋪打聽的,冬天的蛇膽質量本就是一年中最好的,這條五步毒蛇又如此粗壯,想來該是條雄蛇,蛇膽自然要大一些,價錢絕對在八兩銀子以上了。
要說雄蛇雌蛇,其實也能辨認,只是這條五步蛇性子凶烈,他捉的時候很謹慎,和毒蛇游鬥了一番後才得手,活著才好賣錢,不至於為了辨認公母,再去卡著七寸冒險。
顧蘭時把布巾遞給他擦手,點頭道:「嗯,不著急。」
他看一眼牆角的麻袋,袋口雖然紮緊了,心裡還是有點打鼓,說:「今晚讓大黑睡在堂屋,萬一蛇跑出來,從什麼縫兒里溜進屋子,狗肯定比咱們發現得早」
裴厭笑了下,麻袋他檢查過了,口扎的很緊,袋子也沒有破爛漏洞,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見顧蘭時害怕,他把布巾搭在木架上,說:「好,等會兒吃了飯,我把狗窩裡的麻袋取出來。」
天冷了,晚上直接讓狗睡在地上太涼,有麻袋墊著會暖和些。
顧蘭時稍稍放心,去灶房端了飯出來。
兩人坐下吃飯,包子外皮烤的焦黃,咬一口脆脆的,見疙瘩湯里有豆腐丁子,裴厭端起碗先喝一口,說:「去買豆腐了?」
顧蘭時咽下嘴裡的包子,點頭道:「嗯,你走了我坐不住,回去轉了轉,正好娘要去買豆腐,我就跟著一起去了,買了六塊回來,夠吃好幾天的。」
「明天去鎮上,要買什麼嗎?」裴厭問道。明兒是去賣蛇,顧蘭時肯定不會跟著。
想了一下,顧蘭時說:「肉上回在殺豬匠那裡買了,沒什麼要買的……對了,明天把香油罐子提上,回來打半罐子香油,回來一人蒸碗雞蛋羹吃。」
「好。」裴厭答應道,又說:「不急,你慢慢想,還買什麼再說。」
「嗯。」顧蘭時咬一口烤包子,心思先落在飯菜上。
吃過飯以後,裴厭想起那條五步蛇,難掩心中興奮,有心想把五步蛇單獨裝進一個麻袋。
只是這樣一來,得先把麻袋解開,裡頭還有其他活著的毒蛇,在院裡亂竄的話,顧蘭時不知道要嚇成什麼樣。
再看一眼平時猴急毛躁的灰灰和灰仔,它倆還真有可能上嘴去咬毒蛇,於是歇了這個心思,五步蛇長得最大,毒性也烈,只有它咬其他蛇的份兒。
*
半上午,太陽暖和些了,裴厭套了驢車出門。
顧蘭時提著針線籃子和他一起進了村,見自家門開著,他和裴厭說一聲就進去了,沒有站在門口送,車上有半麻袋長蛇,他是能避就避。
「蘭哥兒,我看姑爺過去了。」苗秋蓮正巧提了椅子往院裡走,打算坐院裡曬曬太陽,抬頭見看見顧蘭時走進來。
顧蘭時笑著說:「嗯,去趟鎮上。」
「做什麼去?」苗秋蓮沒事,閒問了一句。
不好在親娘面前扯謊,顧蘭時走近以後,聲音略低了些,說:「昨天上山抓了幾條蛇,去藥鋪里賣。」
他說著,自己往堂屋走去拿椅子,又道:「順便,再打一斤香油回來。」
「香油?」苗秋蓮被這兩個字提醒,連忙起身去灶房,說道:「快喊住姑爺,家裡也沒香油了,正好,讓他捎上。」
顧蘭時跑著出了門,一看裴厭沒走出多遠,在後面喊道:「裴厭!」
驢車停下,裴厭回頭,問道:「怎麼了?」
苗秋蓮跑出來,不等顧蘭時開口,她一邊快步疾走過去,一邊笑著說:「嗐,沒什麼要緊的,聽蘭時說你去鎮上,前幾天就要說打一斤半斤,家裡忙,沒顧上。」
裴厭讓毛驢停在原地,自己三兩步過來,接過苗秋蓮手裡的罐子,笑道:「知道了岳母,要多少?」
苗秋蓮想了下,說:「半斤,算了,打上一斤,吃久一點。」
「好。」裴厭答應著,見她再沒有別的吩咐,道一聲轉身就走了。
見裴厭走遠,苗秋蓮在孫家門口說閒話,顧蘭時自己先進了院子,竹哥兒一邊勾鞋一邊從屋裡出來。
他笑道:「這時候才起?這麼懶。」
竹哥兒幫他把椅子拎出來,說:「哪有,我早就起了,剛才覺得冷,就上炕去做,聽見你聲音,這不又出來了。」
「外頭有太陽呢,曬一曬。」顧蘭時提起放在地上的針線籃子,坐下後又問:「霜兒好些了?」
「全好了,早起說想回娘家一趟,狗兒哥就趕車帶她回去了。」竹哥兒高舉兩條胳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放下後輕吐一口氣,比剛才精神多了。
「沒個正形,叫人看見不像樣子。」顧蘭時笑罵一句。
「這不是在家裡,誰能看見。」竹哥兒滿不在乎。
顧蘭時拿起給裴厭做的鞋底,問道:「爹呢,串門子去了?」
「嗯,都出去好一會兒了,不知道在誰家。」竹哥兒見他幹活,自己也去屋裡取了針線。
「補手帕?」顧蘭時看一眼,順嘴問道。
「嗯,昨天抱柴火,帕子拿著手裡,不小心被柴火勾住,掛扯了。」竹哥兒一邊說一邊用指腹搓了搓線頭,對準針孔,很快就穿了進去。
太陽好,許多人家門前都坐了人,他娘始終沒回來,偶爾能聽見從外面傳來的大笑聲。
他倆在家說一陣子閒話,沒一會兒,外頭劉桂花幾個婦人夫郎湊在一起,商量著要跳大繩,人少了沒勁,於是呼朋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