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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裴厭命也太硬,四五個月的時候生病,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他和葉金蓉聽了裴厭阿奶的話,將裴厭用包袱裹著在院裡放了一夜,打算第二天凌晨沒人的時候悄摸去埋,沒成想他自己活了過來。
裴厭七歲時家裡日子不好,裴虎子才三歲,生了病要抓藥吃,葉金蓉身上也不好,時常精神頭不濟,連下地幹活都勉強,為了生計,只好將裴厭扔了。
因為裴厭,他倆時常在村里遭些罵,不敢賣了這個二兒子或者送人,怕名聲太不好以後裴勝和裴虎子娶不了媳婦,只得狠心騙裴厭進山,無論走迷餓死還是給豺狼吃了,都悄無聲息的,不會被人知道。
裴厭跑回家已經是兩天後,裴興旺和葉金蓉都以為他死了,等看見活生生的人後嚇得毛骨悚然,尤其裴厭滿臉血一雙濃黑的眼睛盯著他倆看時,像回魂索命的小鬼,他倆問都不敢問裴厭是怎麼回來的。
驚懼之下,裴興旺便打得裴厭不敢將此事說出去,不然會壞了他倆名聲。
命實在太硬,七歲時在山裡沒死,後來去了戰場上也沒死,裴興旺實在是怕了,裴厭幾次死裡逃生,他不覺得是運氣好命大,只覺得自己生了個討債鬼,怎麼都死不了,這輩子一定是向他討債來的,因此連家門都沒讓進,趕緊攆走了。
一陣疲憊伴隨眩暈湧上,裴興旺在心底無聲嘆息,長得不像他這個老子也就罷了,竟當真是個孽種,好好的家成了這個樣子,早知道,當年裴厭生出來就該淹死,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
他憤懣無奈,卻依舊看裴厭不順眼,認定是個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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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一望無際,團團朵朵的雲很白,秋高氣爽,有太陽也不會很熱,院子裡,顧蘭時和竹哥兒拿了木叉翻豆杆,趁天晴曬乾了好打豆子。
他們這兒多數人家都是麥子和柴豆輪種,多種一茬口糧起碼餓不死,冬小麥夏柴豆,一年到頭總有活要干。
顧蘭時停下擦擦汗,說:「等會兒鎖了院門去拾柴火,再帶上耙子,耙些松針回來。」
苗秋蓮顧鐵山還有狗兒整頓田地去了,走時帶了鑰匙,囑咐他倆幹完家裡的活記得上山拾柴,眼瞅著過了這個秋就是冬天,每日做飯喝水都要用柴,天冷後還要燒炕,柴火是不能少的。
二黑在豆杆堆里打滾,還去咬從豆莢里掉出來的豆子,它又不吃,竹哥兒原本想從把豆子扣出來,一看全是它口水就作罷了,由它銜著幾顆豆子玩耍。
兩人帶上拾柴傢伙出門時,二黑嚶嚶叫著也要去,因村里近來耙松針撿柴火的人多,外頭的差不多沒了,得往山裡面走走,它太小了,還不適合上山,顧蘭時便將狗崽兒鎖在家裡。
一路上了山,無論看見松針還是枯葉,都用耙子聚攏起來塞進竹筐里,碎葉草絨都是點火易燃的好東西。
顧蘭時在地上撿了幾根掉落的枯枝塞進竹筐,今天沒帶鉤子,不然樹上的枯枝也能勾下來。
日漸涼爽,山林染上秋意,耙落葉時偶爾能發現一些能吃的菌子,碰見倒下的朽木他近前去看,果然發現了幾簇黑木耳,竹哥兒背了竹筐和小竹簍子,他喊弟弟過來用小簍子裝了木耳,避免被落葉和松針弄髒。
等找到一片枯草後,顧蘭時卸下竹筐,把筐子裡的樹枝倒出來,和竹哥兒一起拔了好大一堆。
顧蘭時說道:「在這附近找些枯枝,別跑遠了,弄完就回家。」
竹哥兒點點頭:「好,那我把筐子放這裡,不背了,省得沉。」
「嗯,你去,我先把這些塞進去。」顧蘭時答應著,竹哥兒筐子裡是松針和落葉,他的筐子就用來裝枯草,這些草都干透了,得塞緊實點兒。
至於樹枝,等下再多撿一點就用麻繩捆起來,好背著下山。
撿柴拔草總會弄得一身草屑木渣,塞滿一筐乾草,顧蘭時起身拍拍土,看見身後不遠的地方有兩根樹枝,正要過去拾了,卻聽見竹哥兒急切喊了聲,像是與人起了爭執,他連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喊道:「竹哥兒?」
「哥!」竹哥兒氣得像是要哭,叫道:「趙小吉要打我!」
顧蘭時立刻就往那邊跑,果然看見趙小吉在欺負竹哥兒,一手拽著竹哥兒袖子另一手高高揚起。
「小畜生,你動我竹哥兒試試。」顧蘭時最煩這種半大小子欺負人,又皮又猴,別提多討人厭。
他上前作勢要扇趙小吉巴掌,趙小吉想躲只能鬆開竹哥兒。
「滾。」顧蘭時厭惡道,因為梅哥兒,他十分看不慣趙家人,趙小吉也被家裡慣的混不吝,總愛逮著村里小孩欺負。
趙小吉差點吃虧,學著無賴做派朝地上啐一口,不乾不淨罵了句髒話,顧蘭時便罵道:「小癟犢子,竹哥兒才十歲,你都十三了,仗著比他高就來欺負他,還是不是個漢子,一天天貓嫌狗憎的,淨不學好,回頭我告訴你爹娘,看不打你。」
「小娼貨你倒試試,看小爺不先打了你。」趙小吉瞪著三角小眼一副潑皮模樣,嘴巴也髒得不像樣,說完還挽起袖子。
顧蘭時簡直被他氣得火冒三丈,腳旁恰好有塊石頭,他抓起就朝趙小吉身上扔:「滾!」
趙小吉被扔來的石頭嚇了一跳,他沒有顧蘭時高,也知道討不了好,連忙側身躲開,見吃了虧,臨跑前從地上抓了一把土朝這邊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