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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灰灰夾著尾巴驚叫,一副挨了揍很害怕的模樣,還想跑,顧蘭時揪住它後脖頸拽住,直接照嘴巴子扇了兩下。
「讓你叫!還能打疼你?吃的這麼肥,一天天不學好,盡幹些追鴨攆雞的事。」顧蘭時原本沒有太生氣,但見灰灰裝出一副疼極的模樣,又是氣又是好笑,不免真給了它兩下,隨後才放開。
狗很會看人眼色,見真挨打了,灰灰不再亂叫,咧開嘴一副諂媚的模樣,尾巴依舊夾著。
顧蘭時起身,不再教訓狗了,往屋裡走之前,抬頭看了眼院門口的大黑和灰仔。
兩隻狗原本伸著腦袋看灰灰挨打,一見他看過來,不約而同扭開臉,沒跟他對視。
大黑裝作忙碌的樣子一邊聞地面一邊往大菜地里走,灰仔張大嘴巴打個哈欠,又撅起屁股伸懶腰,也不知道是真困了還是怎麼,兩隻都沒敢進院子。
見它倆還算乖,沒有追在母雞屁股攆,也可能是殺雞儆猴了,顧蘭時放了心,拿起木叉把西屋炕上和地上散落的髒稻草都弄出來,隨後提上大竹筐往穀場那邊走。
稻杆和麥秸堆了兩大堆,他撿著中間乾淨的,一大把一大把往外抽,把大竹筐塞滿後,又進西屋去鋪好。
見母雞在院裡亂拉,不過都是在地上,他沒有管,回頭鏟乾淨就行,出來走走也好,一直憋在屋裡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人正忙著,外頭狗叫了兩聲又停下,這動靜,應該是熟人來了。
顧蘭時拎起空竹筐往外走,籬笆門半掩著,方紅花從外面推門進來,他笑著喊道:「阿奶!」
夜裡冷,土炕想鋪的厚實點,還得再攬些麥秸,方紅花走進來還得一下,他先去抽柴。
小老太太見母雞放出來了,站在院裡看一眼,又伸手抓住離她最近的一隻,兩手抱著仔細看一圈,見母雞活蹦亂跳的,沒有絲毫生病的跡象,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把母雞放在地上。
顧蘭時在麥秸堆那邊看見,笑了一下,他阿奶上了年紀,手卻不慢,一下子就把母雞逮著了,有的人抓雞還得追在雞後面跑,不是人人都有他阿奶這一手。
「蘭時,我聽你方家舅姥爺說,養雞要搗些蒜給雞吃,不生病。」她邊說邊瞅其他的母雞。
「大蒜?」顧蘭時抽夠麥秸又往這邊走。
「就是大蒜,搗碎了混進雞食里,對雞好呢。」方紅花點著頭說道。
顧蘭時在堂屋門口停下,目光落在灶房那邊,灶房牆壁上掛了一辮子大蒜,炒菜時好取用。
他和裴厭去年種的是秋蒜,種的多,今年初夏時收了不少,都編成蒜辮子存放,之前拉去鎮上賣了一些,家裡還有十幾辮子,都挺長,吃到明年收蒜的時候都不會斷缺。
要說搗了給母雞吃,也是足夠的,畢竟只有兩個人。
「那不用加別的?」他問道,抬腳往西屋走。
方紅花在後頭跟上,說:「不加,就和別的雞食一樣,要是覺著蒜味重母雞可能不吃,就少搗些,別叫它們吃出來太辣的味兒。」
顧蘭時笑著說:「行,等會兒我燙雞食就搗一些。」
方紅花幫他一起給炕上鋪稻草。
他又問道:「我舅姥爺來了?」
「沒。」方紅花兩手撐著炕沿,爬上去把裡面的厚麥秸鋪平鋪勻,說:「我昨兒大太陽,正好你大伯說要去趟對河,趕車呢,我就讓他把我拉到你舅姥爺家,坐了小半天。」
方家村離得不算太遠,比起遠路,她回娘家方便許多。
原是這樣,顧蘭時說道:「裴厭去鎮上了,吳廚子他家老二成親,我大舅舅大舅母今天也要去,去吃媒人酒。」
「是今兒啊,二十,好日子。」方紅花從炕上下來,她知道前頭那些事。
顧蘭時見她把炕里的麥秸都鋪好了,麻利得很,沒忍住笑了下。
西屋拾掇乾淨了,他沒有攆母雞進來,讓窗戶和房門開著透透氣也好。
外頭太陽正大,背風處坐一會兒,曬得全身都暖和。
還不到飯時,剛才扒了幾片菘菜老葉子,顧蘭時把菜葉子剁一剁,扔在院裡讓母雞去啄,隨後搬了板凳和桌子,端來糕點碟子和果脯碟子,又倒兩碗熱茶,和方紅花一起坐在牆角曬太陽。
東家長西家短,村里一些人和事,幾乎沒有老太太不知道的,比起別人,顧蘭時去村里串門子還是少,鄉下人沒什麼樂子,想聽大戲,還得看哪家大財主辦喜事。
顧蘭時光是聽著,一邊喝茶一邊吃果脯點心,都聽得津津有味。
裴厭不在,他做一個人的飯是做,兩個人的飯也是做,就沒讓方紅花走,上回的肉還有,他切了和菘菜一起燉煮,吃飯時還用熱饅頭夾了蒸碗裡剩的凝固白豬油,撒點鹽香噴噴的。
方紅花閒著沒事,冬天天短,晌午睡了夜裡容易睡不著,她沒有回去,幫顧蘭時搗蒜餵雞。
大蒜人吃多了都燒胃,雞胃小,肯定要少放些,摻進去就好,一老一少在院裡鼓搗,倒了食之後,母雞一個比一個吃得歡,沒有任何對蒜味的不適。
*
一到傍晚,太陽沉下去,冷風颳起來,吹得人直縮脖子。
顧蘭時在門外張望,天色很快暗下來,樹林那邊看起來很模糊。
大黑繞著他轉了幾圈,知道裴厭沒回來,同樣看向林子那邊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