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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時摸摸兒子小腦瓜,笑眯眯帶了一點得意,抬眸看向裴厭:「看吧,誰生的黏誰。」
裴厭脾氣很好,但見兒子那副招人稀罕的模樣,很少在他跟前表露,忍不住說:「也該算我一半。」
他頓一下,又壓低了聲音:「好歹,我也出了力。」
這話說得隱晦,要是晚上弄那事時,顧蘭時都習慣了,然而此刻是白天,儘管天陰有點昏暗,外面堂屋還有人呢。
顧蘭時一下子沒了話講,耳朵有點發紅,他無聲瞪了裴厭一眼,再不理會了,只低頭和星星玩耍說話。
裴厭唇角彎起,清眸落在夫郎發紅的耳朵上,白裡透紅,脖子也白皙,每次低頭在頸窩中輕嗅,總能聞到一股淡淡野澡珠的香氣,是溫熱又乾淨的味道。
想著想著,他喉結滾動,視線挪開,不敢再看了。
*
蟲鳴蛙叫,雨聲啪嗒落個不停,夜裡冷了下來。門窗緊閉,也擋不住雨夜的微寒。
星星已經睡熟,蓋了被子暖和又舒服,偶爾發出幾聲夢囈奶音,不知夢見了什麼。
怕他睡著了亂滾,特地用長枕擋在他兩旁和腳下,圍成了一圈。
炕上,顧蘭時還沒睡著,有一搭沒一搭和裴厭說話。
「下次去府城,買兩壇梅子酒,天熱時喝一碗,還挺爽快的。」
「嗯,知道了。」裴厭翻個身,將人擁進懷中。
顧蘭時側臉幾乎貼在他胸膛上,只隔著薄薄的裡衣,那股帶著澎湃生命力的熱意和緊實的肌肉分外讓人安心。
炎夏夜晚睡覺難熬,今天好不容易涼快了,抱在一起睡也不會熱一身汗。
顧蘭時動了動,側耳貼在裴厭心口,笑眯眯聽一會兒,心跳一如既往沉穩。
裴厭大手從夫郎腰間摩挲進去,流連不已。
黑暗中,咬了好一會兒嘴巴才分開,腰上的手粗糙溫熱,修長而有力,帶著絕對的力量感。
顧蘭時心滿意足,外頭風雨依舊,他心情很好,哪怕裴厭再次翻身壓上來,也沒伸手去推,反而配合著,微抬腰迎合。
一聲喘息過後,兩人契合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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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琳琳下個不停,星星不再只穿著肚兜涼快,衣裳鞋子都套上了,孩子太小,穿少了容易著涼。
裴厭帶著兒子在炕上玩耍,時而給搖搖撥浪鼓,時而吹幾聲泥哨。
院裡還有狗跟著叫,一唱一和似的,此起彼伏。光聽動靜,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灶房,顧蘭時給灶底添一把柴火,沒多久,鍋邊冒了白汽,他用大勺推開木鍋蓋,登時有熱氣冒出來,伴隨著陣陣燉熟的肉香味道。
鍋里肉湯咕嘟咕嘟滾開,排骨塊和大肉塊都熟透了,用筷子一紮,已經燉軟爛。
他端起半盆鮮嫩的野菜尖兒倒進鍋里,很快,野菜尖燙熟,沾了葷腥鮮綠清嫩,半盆菜迅速變少,在肉湯里悉數煮滾了。
這麼多菜和肉,足夠四個大人吃個肚子圓滾。
旁邊鍋里是蒸好的白米飯,半個月沒吃米飯了,今天有裴厭在家看孩子,顧蘭時總算能騰出手,做一頓好飯吃。
野菜煮熟後,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甜味兒,顧蘭時盛出來在兩個湯盆,便喊裴厭來端飯菜。
劉大鵝和周大良在堂屋編竹筐打草鞋,聽見動靜,起身拍拍竹屑草屑,搓搓手,跟在裴厭後頭往灶房走。
他倆在灶房外接過裴厭端出來的湯盆和兩碗米飯,被肉香味道勾的直咽口水。
大黑三個早在灶房屋檐下等著了,急得嗚嗷叫。
顧蘭時給它幾個的食盆里分別舀了肉湯和一塊肉,又給掰幾個糙饅頭丟進去,連吃帶喝才能飽。
食盆在灶房裡,灰灰和灰仔不斷在灶房門口打轉。
因之前灰仔被燙過舌頭,太性急了,因此長了一回記性,加之裴厭呵斥一聲,讓它們待在外面,三隻都沒敢往灶房門裡走。
顧蘭時拿了筷子出來時,順手帶上了灶房門,怕狗溜進去,不顧東西還燙就偷吃。
門一關,灰灰嗷一聲,站在門板前跟門神一樣,不願離開。
顧蘭時沒慣它,小跑進堂屋,身上淋了一點小雨,不打緊。
星星坐在桌子旁的搖籃里,看見他過來,小手扒著搖籃邊沿似乎想站起來,無奈還沒到時候,肉屁股又落回去。
肉湯鮮美,顧蘭時先夾一筷子野菜,帶著一點點微苦,然而後味卻有點回甘,滿口都是野菜清香,夏天吃正好,十分爽口。
裴厭從不挑嘴,但明顯也有自己的喜好,肉吃得比菜多一些。
大肉塊子瘦多肥少,一點都不膩,排骨燉爛了,肉一抿就能下來,再嗦嗦骨頭上的肉汁,那叫一個香。
而野菜嫩尖沾了肉湯香氣,也很合口味。
他倆吃得很暢快,另外一邊,劉大鵝和周大良悶頭只顧吃,一句話都沒說,大口吃肉的好日子,在自家可見不到,也就跟著東家才能沾沾福氣,哪怕只喝肉湯,也分外滿足。
兩盆肉略有差別,裴厭偏好肉食,顧蘭時自然要先緊著他來,而長工那邊並沒有太少,肉塊和排骨都有,米飯同樣管飽。
吃頓好的,總不能讓人家干看著,那也太不厚道了。
顧蘭時端起飯碗,夾一筷子菜,再放一塊肉,肉汁滲進粒粒分明的米飯中,一大口扒拉進嘴中,吃著吃著他眼睛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