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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姓葉的出來。」裴厭說著,一刀劈斷桌腿。
裴勝哆嗦了一下,抖著嗓子喊娘。
葉金蓉躲在房裡不敢露頭,她剛才挨了打,心中不痛快,沒曾想裴厭拿著刀進門了,見裴虎子在堂屋,她招手示意小兒子出去問話。
裴虎子戰戰兢兢探頭,和裴厭對上視線後嚇得腿發顫,他可不想被打斷腿成瘸子,因此在原地沒動,生怕惹惱院裡的煞神。
小時候裴勝沒少打他,裴虎子年紀小隻跟著爹娘罵他幾句災星,就算想動手,他也會還回去,頂多事後又挨裴興旺一頓打,裴厭目光從裴虎子臉上挪開,再次看向裴勝。
方雲抱著兩個兒子躲在屋裡不敢出神,從窗縫往外看,見裴厭舉刀要砍裴勝,她嚇得尖叫。
裴勝屁滾尿流逃命,跌倒後在地上爬,嘴裡早嚇得說起胡話討饒,葉金蓉又驚又怕,聽見後院栓的狗狂叫不止,便喊裴虎子去放狗。
對,狗。
裴虎子怕死,萬一裴厭砍完裴勝再來砍他,腿軟得和麵條一樣還是撐著一口氣跑到後院放狗。
黃狗呲著牙,被主人指示後目露凶光朝裴厭撲咬。
顧蘭時一看裴厭要吃虧,腦子都是懵的,拿起裴家院子裡的木柴要去打狗,苗秋蓮怕他被傷到,趕忙拉住不讓過去。
裴厭不再踢裴勝那條斷腿,一轉身眼神竟比黃狗還要凶。
從戰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戰兵,總有些能耐,他胳膊長動作又快,躲過撲來的惡狗後,上前一步逼近,看準後柴刀刀刃直接砍進狗臉之中。
狗疼得嗷嗷直叫,再沒了氣勢,尾巴夾起來示弱,裴厭毫不留情,抽出刀大力照狗脖子砍,血往外涌,四五下後狗再沒了氣息,連腦袋都快掉了。
一地鮮血,裴厭身上臉上也都是血。
裴家門外,有膽小的人不小心和死不瞑目的狗眼睛對上視線,噁心又恐懼,扭臉就吐了。
顧蘭時膽子也沒那麼大,血腥味沖鼻,讓他臉色十分難看,顧鐵山趕到後,看見這一幕也不知如何是好,鄉下漢子再凶,打架都是有分寸的,除非人多才有失手打死人的狀況。
裴厭這瘋勁太嚇人,若上前很有可能被他六親不認砍一刀,因此周圍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出聲勸阻。
裴虎子腿一軟差點跪下去,好在裴厭沒有多看他。
方雲哭嚎聲在狗被砍死後戛然而止,裴勝驚恐到失聲,胳膊被按在地上時幾乎失去反抗的意識,直到裴厭手起刀落,他眼前一片血紅,只看到右手小指和無名指與手掌分離,疼痛在被放開後才襲來。
裴厭力氣大砍得又准,一刀完事,站起身後朝主屋窗子看去,說:「下一回,就不單是手指頭。」
徐承安趕來,見沒傷著任何人性命,他年紀大了,有點見不得血腥。
裴厭滿身滿臉是血,一副煞星模樣,他心中也有幾分膽怯,擺擺手讓門口的人都散了,又喊裴虎子快帶裴勝去看郎中,對裴厭他欲言又止,最後搖搖頭嘆道:「做事不要這麼衝動。」
知道是葉金蓉先挑事哭喪,他不好過分責怪裴厭,說完對上裴厭那雙眼睛,心裡一下子明白過來,要是衝動,就不會只砍手指頭了。
「走走,回去罷。」顧鐵山豁出去老臉上來吆喝,裴厭看他一眼,拎著刀出去了。
顧蘭時怕是怕,但還是跟在後面。
徐承安氣惱葉金蓉蠢笨,站在院裡罵了一通,好好的,非要去招惹顧家和裴厭,已經和裴厭斷了親,就不要生是非,弄得村里雞犬不寧又多血腥,今日還罷了,沒傷著性命,要是真死了,後悔都來不及。
他罵完走了,裴虎子強撐著帶裴勝去看草藥郎中,裴興旺躺在炕上沒動,他瘦了許多,看著乾枯,這會兒愈發頭暈,只能緊緊閉上眼睛,已是不中用的模樣。
院裡死狗的慘狀看一眼都覺得害怕,葉金蓉呆愣愣扶著堂屋門,站在那裡半天沒動。
方雲讓兩個兒子在屋裡,她出來一邊罵一邊哭:「就你能耐,跑人家門前哭喪膈應人,這下好,輪到你們家哭了,今兒勝子要是被你害死了,我看你怎麼有臉活著。」
到了顧家門口,裴厭低頭看一眼柴刀,刀刃上全是血,他直接用衣袖擦乾淨,遞給顧蘭瑜後,自顧自拿起靠在牆上的鋤頭走了。
顧蘭時張張嘴又閉上,憂心忡忡看一眼苗秋蓮,有點怕家裡覺得裴厭太兇。
苗秋蓮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和林登子那事不一樣,葉金蓉雖可恨,打罵兩句也就過去了,不至於到這份上,也是她當時衝動,非要裴厭給個說法,明知道是個六親不認的,幸好只是剁了手指頭,沒出人命。
事已至此,又不好怪罪,她站在院門口看一眼走遠的裴厭,說:「他爹,摘些柏葉給他拿去,年輕人不知輕重,或許也沒放在心上,你拿去讓他煮了洗洗,去去晦氣,這都快成親的人了,哎。」
天色雖然晚了,不過側柏樹山坡上就有,顧鐵山答應一聲去摘。
想到裴厭一身血,顧蘭時心裡悶悶的。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在接到投訴舉報之前,我不知道聊城殺狗的社會新聞,完全不存在由此得到靈感。
文章連載到這裡,根本沒有宣揚血腥暴力的想法,主角明明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沒有主動惹事害人,我也只想寫一個平淡的鄉下故事,但任何一個故事都有曲折有矛盾,寫到這裡大家都能感受到,裴厭只是很努力地活著,活到有成親的盼頭。